余子衿觉得她已经快崩溃了。
洛晨和公孙月有关系,她忍了,她可以安慰自己洛晨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洛晨照顾公孙月绝对只是是出于同情而已。林清婷嘲讽她,她也忍了,她能说她们三个从小玩到大,林清婷装自己出事,洛晨单纯地帮她个忙罢了。甚至知道洛晨闯入宋家晚宴,她还能忍,洛晨和宋霜竹都是学生会的人,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宋霜竹的表弟顾延还是他好兄弟,他顺手帮忙也说的过去。
可就在昨天,余成海告诉她宋明义打电话来商量两家订婚的事,她瞬间破防。
那天晚上,她在公寓里一个人哭了好久,空旷的公寓冷清至极,明明到处都开着灯,可她还是觉得很黑。窗外的星空阴沉,就像她崩溃无助的内心一样灰暗。
她一晚上都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关于洛晨的点点滴滴,余子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从她让洛晨离开那一刻开始她就彻底错了,可时间只会让后悔的人更加煎熬,她甚至想不到补救的方法。
洛晨见状也不打算装了,依旧吃着嘴里的东西,只是态度冷漠了些许。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想听我跟你解释什么?”
余子衿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心脏突然一抽,就像被插了一刀那样难受。
她感到难以呼吸,泪水瞬间滑下,颤微着嘴唇,小声道:“洛晨....你嫌我烦了吗?”
“哈?”
洛晨不解,刚刚她一直给自己甩脸色,现在反而倒打一耙,说他嫌她烦?
“你和宋霜竹,真的要订婚了?”
余子衿此刻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悲伤与恐惧混杂在一起,如同一头可怕的巨兽一样早已将她吞没,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往日里只属于二人的回忆。
她明明只是想和洛晨分开一段时间,让他不再用看亲人一样的眼神去看着她,她明明只想让洛晨彻底留在她身边,明明只是离开了洛晨一个多星期,可他就被接二连三的女人找上门来。
潜意识不断驱动着她问出那个问题,但真正问出之后,她却又害怕听到洛晨的回答。似乎世界都不希望她的计划实现,这一刻她好像真的快输了。
“没啊,我那天就去和宋老爷子见了一下面,他就问我们什么时候订婚,不过你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没事,我只是替我爸来问一下而已。”
说完,余子衿就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背对着洛晨。她终于笑了出来,余子衿伸出手擦一擦自己的湿润的眼泪,还好,还好不是真的,如果真的听到洛晨亲口承认,她恐怕会想直接去死。可现在这些都是假的,那么这里面的事,以她对洛晨的了解,只用脑补都能想的出来。
她一直都知道余成海和洛晨之间有一份协议,所以能让洛晨出手帮忙,宋霜竹唯一能倚靠的也只有金钱罢了,可这种东西,她要多少有多少。
“跟宋霜竹一样的死傲娇。”
洛晨看着余子衿的背影摇了摇头,便默默吃起剩下的东西。
........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把洛晨从睡眠中吵醒,他奋力从床上爬起来,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门。
洛晨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好像从空中掉下来过一样,骨头都软了。
“卧槽,我手怎么受伤了!”
洛晨看着自己发紫发青,还结了痂的手,突然发懵,不过很快他就懒得回想这伤是怎么弄的了,只当自己是摔了一大跤。
有时候,想不通的事就得先放一放,说不定放久了就忘。
昨晚为了锻炼酒量,他一个人喝了一箱半的啤酒,老板看他一个人喝闷酒,还以为他失恋了,甚至陪他喝了两杯,一直喝到断片,洛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
“喂,你好。”
洛晨接通电话,声音虚弱至极。
“喂,洛晨,听你声音有些奇怪啊,你现在不舒服吗?”
陆教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没没没,就是有些头晕。”
“昨晚喝酒了?”
“嗯,锻炼酒量。”
“唉,你啊你,年轻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看你老了怎么办。”
洛晨脑袋还有些发懵,半梦半醒间,他听着陆教授责备的语气,竟然将杂货铺爷爷的声音和陆教授重合在了一起。
洛晨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知道了,听您老的,以后喝酒一定适度。”
“呵,你这混小子就是嘴上答应,转头就给忘了。”
“陆教授,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一点信任吗?”
“信任也是建立在个人信用基础上的。算了,不跟你扯这些,今天中午有空吗?有空的话来我家吃顿饭吧。”
“吃饭?噢噢,有空的,您给我发一个地址,我下课了就过去。”
洛晨跟陆教授结束通话后,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到九点了,他调的闹钟也在此刻响起,关掉闹钟后,洛晨急匆匆地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放在蒸锅里的包子已经蒸好了,他用塑料袋将包子装起来,打算边走边吃。
到教室的时候,刚好九点半。
顶着众人好奇的视线走到教室后排坐下,洛晨从书包里拿出书,坐等开课。
一上午两节课连堂,下课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十二点,洛晨顶着还有些发懵的大脑走出教室,赶往陆教授发的位置。
........
“叩叩。”
洛晨站在政府给陆教授分配的家属房前,敲响有些老旧的防盗门。
“来了。”
陆教授的声音从门内响起,随即门被打开。
“哈喽啊教授,我来蹭饭了。”
洛晨笑嘻嘻地对着陆教授挥了挥手,老人家板着脸,走进屋内。
“一身酒气,双眼无神!没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进来吧,不用换鞋。”
洛晨走了进去,嬉皮笑脸地回道:“陆教授,我这才是大多数年轻人的日常状态好不好。”
陆教授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正在研读一本厚厚的书。
洛晨小声问:“厨房里的是师母吗?我去帮厨?”
“你师母做饭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你要是真进去了,她可能会把你赶出来,你就坐在这跟我看书吧,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呢。”
“不要哇....”
洛晨的脸瞬间垮下去,厨房里的老妇人头发花白,听见客厅里的动静便推开隔门走了出来。
她看着洛晨的眼神中充满慈祥,开心地笑了起来:“呀,晨晨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来来来,吃些水果。”
“这不是陆教授说您做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嘛,我就没好意思进去叨扰您老人家。”
师母坐到洛晨身边,亲切地拉起了他的手在手背拍了拍:“我哪是做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啊,我是不喜欢被你陆教授打扰而已。”
“老陆,你不是说要和晨晨聊聊吗?怎么人家来了你又不说话?臭书呆子,天天板着一张脸,有哪个学生会喜欢?”
洛晨笑了笑:“不会啊,陆教授虽然性格严肃,但很关心学生,在我们学校很受学生欢迎的。”
“哎呀,你就别替他说话了,我跟他相处了一辈子,他这古板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年轻的时候啊,就数他最不会讨女孩子喜欢。”
陆教授黑着脸,看向洛晨:“笑什么笑,桌子上的书都是给你准备的,认真看。以后每隔一个月你都得给我上交一份心得,再来我这拿新书,要是到大四你让我满意了,我可以帮你争取保研到国外学府进修的名额”
洛晨清楚以陆教授在学术界的地位,“争取”就等同于“保送”,于是他好奇地问了一嘴。
“为什么是国外大学,国内的不好吗?”
“宾夕法尼亚,我的母校,他们商学院院长是我当年的校友。”
洛晨闭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商学院,也就是沃顿商学院,全球商学院排名第一。
“陆教授,你知道的,我整天没个正形,可经不住您这么高的期望啊。”
洛晨颤颤巍巍地说道,他总觉得陆教授对他的期望好像太高了。
“所以说你还得交出让我满意的答卷,要是你达不到我的要求,那这名额我可以给其他人。”
“好好好,我尽力。”
一直坐着听二人谈话的师母此刻却捂嘴笑了起来:“哈哈,晨晨,你是不知道啊,以你陆教授这性格,他看准的学生就没有从他手底下跑掉的。”
洛晨害怕地缩起脖子,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有了被父母逼着考个好成绩的感觉。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之后的日子是有多枯燥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