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黄昏,本该逐渐变得冷清的查恩斯大教堂因一支新来的车队而变得分外热闹。
今日对查恩斯大教堂的众人来说是个大日子,因为教堂曾经的负责人、众人最为爱戴的主教——蕾莎•特洛伊重新回到了这里。
查恩斯大教堂是教会在帝国南部的最高级教堂,总领整个帝国南部的各个教会大小事宜,所以在南部教区发现优秀的人才后,一般需要送到这里,在经过培训和筛选后,挑出一批最优秀的新人送去中央教会,可以说是教会在帝国南方最重要的核心。
而蕾莎女士曾经被中央教会判处失职,并降职下放,被迫离开了查恩斯大教堂,众人本就不舍,遑论继任者更是一位只会恐怖统治,专注个人利益的纨绔,这使得大家对曾经那位和蔼可亲、心系教众的老主教更加思念。
甚至已经有传言说离开了几年的蕾莎女士重新回到这里,是要接手查恩斯大教堂。
虽然没有任何消息透露,但身心俱疲的教众们还是如此祈祷着。
而此时呢,传言的主人公正带着几人前往主教的办公室。
她原先的办公室在原先教堂议事大楼的二楼,但是新主教上任后又建了一栋新的议事大楼,然后顺理成章地把原先的大楼据为己有。
若是新大楼更加豪华也就罢了,可是新大楼明显不如蕾莎女士所建的那栋,但是新主教向上申请的经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不少教众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更有甚者为了不被饿死,只能偷偷做些为人打零工的活计,可谓是狼狈至极,是以教众对其可谓是怨念颇深。
一路上,弗莱尔和蕾莎女士诉说着近年的委屈,像是见到了家长的小孩子。
莉莉丝汗流浃背,她回想着自己一路上的所作所为,紧张到额头隐隐有汗沁出,也不再问东问西,一副老老实实的乖巧模样,让蕾莎女士有些不习惯,不过在想明白个中缘由后,蕾莎女士不由得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也是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嘛。
蕾莎女士这么想着。
不对,不能这么想,每次这么想的时候,这个叫莉莉丝的小姑娘就会让自己想要收回之前的评价。
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故地重游,蕾莎的心中感慨万千,每当想起当年的事,总感觉有一根针扎在自己的心口。莱特男爵的惨剧是她的失职,也是对她信仰的践踏,教会的那些老东西简直与她曾经的认知背道而驰。
然而对教职人员而言,修行时间越长,信仰的影响就越大。
蕾莎女士因为信仰动摇,境界一落再落,原先的实力所剩无多,但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她对外的解释是受了暗伤。
不过她倒也不甚在意,毕竟这里早就不是凭借实力就能得到升迁的地方了。
突然,一道来者不善的身影挡在了众人的前方,也打断了蕾莎女士的思路。
“喂!弗莱尔!你小子在干什么呢?我让你做的事做完了吗?”来者语气颇为嚣张,只是佝偻瘦削的身形让他显得有些猥琐,即使用尽全力仰起头也无济于事,更显滑稽。
此刻,他面红耳赤,不停地喘着粗气,两条腿不住地打颤,让他不得不持续调整自己的姿势,身形不停摇晃以维持站立的状态,他迷离的眼神和满身的酒气让蕾莎女士都皱了皱眉。
她可看的清清楚楚,此人的醉意不及眼底,分明是装模作样。
弗莱尔压根没准备搭理他,转头对蕾莎女士道:“此人是麦斯,原本是附近的流浪汉,后来被皮戈看中,选他做了主教的副手,在教会里作威作福,为人也嚣张跋扈。有小道消息是他负责帮皮戈干一些脏活,为人也着实恶心,喜欢仗势欺人,又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也没什么原则,只要有好处,不管什么都能干,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艾莉亚眨巴眨巴眼睛,静静地站在一旁,心里尝试整合所有的已知信息,推测出这座教堂的一些内幕。
“喂!塞宁小子...嗝...你和那女人...嗝...嘀嘀咕咕什么呢!我...嗝...在问你话!”很显然,老鼠先生没什么耐心。
很巧,弗莱尔对他也没剩多少耐心了:“首先,你的工作与我何干;其次,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最后,谁允许你对蕾莎女士不敬的!”说罢,他甚至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根筷子粗细的木棍,嘴里念念有词,接着再轻轻一抖,耀眼的金光自他的手掌涌出,以木棍为基点延伸,最后竟形成了一杆看起来有些虚幻的光矛。
麦斯被弗莱尔罕见的发怒吓得缩了缩脖子,借着些微醉意强装出的姿态有些保持不住,眼底隐隐有些慌张,此刻大脑正飞速运转。
明明还没触及到这小子的底线,这次怎么就发飙了?难道说,是因为那个女人?
用余光悄悄看一眼。
一身黑色的教士长袍遮住了女子的整个身体曲线,显得有些古板,感觉像是自己父母那个年纪才会穿的风格,虽然麦斯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还活着,反正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
女人的长相秀气又温婉恬静,看上去很年轻,似乎与自己差不多大,像邻家的姐姐一般,但眉眼间的贵气让人感觉她是哪家的千金,眼神中有着年轻人少见的睿智和冷静,在其周身温柔祥和的气质下,还隐隐透露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这女人感觉比皮戈主教还有气势啊,但是又这么年轻,莫非是中央教会那三大家族里来的大小姐?
麦斯的眼珠子滴溜地转了转,差点被惊出一身冷汗。
于是他一改先前的态度,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语气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诶,塞宁老弟,兄弟我啊,刚刚喝醉了,说话有些难听,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哈!你先别激动,我本意只是想向你咨询咨询教会工作,对,喝酒误事啊......是我不对,该f...该骂,该骂,哈哈......”说罢,还一脸歉意地鞠了一躬,向着弗莱尔赔不是。
这个人怎么变脸不扣豆。
他脸上的虚情假意甚至都骗不到莉莉丝,更别说蕾莎了,不过这种虚伪的表现让蕾莎想到了教会里的一些老家伙,不由得皱了皱眉。
弗莱尔以前或许碍于皮戈的淫威,对麦斯的嚣张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蕾莎女士皱眉,想必是因为这聒噪的家伙,于是他心一狠,执矛横扫,吓得麦斯连滚带爬地向后扑去,让开了前进的路。
弗莱尔冷着脸收回长矛,站到一侧,向蕾莎女士做出“请”的手势。
于是一行人继续前进,毫不在意瘫坐在一旁的麦斯。
突然,莉莉轻轻拉了拉艾莉亚的手,用眼神示意后者回头看。
艾莉亚微微侧首,余光扫过麦斯,捕捉到他眼神里来不及藏起来的恶意和凶狠,留了个心眼。
麦斯顶着周围人的目光和讥笑,低头瘫坐在地上,直到艾莉亚一行人离开,他才从地上爬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都这么闲吗!去去去!干你们的活去!”
斥散了周围看热闹的教众,麦斯的脸色说不上好看,很快,他计上心头,嘴角扯起一抹难看的笑容。
冷哼一声,麦斯转身离开,他知道去皮戈办公室的捷径,他惹不起的人,让皮戈来就好了。
反正他只是随口说说,要是皮戈做了什么,与他无关,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