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是炎炎夏日的蝉鸣,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汗臭,灼热的夏风夹杂几分湿气,肆意奔袭着妄图挑战它的人。灼热而浮躁,便是这石县一南方小县城的夏。
好热……用清水拭去脸上的汗珠,林凌渊长舒一口气,倾听着蝉鸣,发起了呆。
午休期间偷跑出教室,这难得的短暂空闲时光,最让他在压力中喘口气了。
让成绩至上主义的老师见鬼去吧,让那些自以为是审判着别人的傻叉同学们见鬼去吧。自己转到这个学校读书,不过是想平静的生活,不想被一群烦人的跟屁虫扰了清静罢了,而不是为了成天被这里的傻叉们恶心→_→
看着水龙头不断倾涌的水流,他缓缓平静了下来,摩挲拳峰处的薄茧,真是令人躁动的季节,脾气又开始暴躁了。
嗯?不对劲。
林凌渊,耳畔传来阵阵隐约的声响,交谈声,笑声以及物品与门板碰撞的声音。
该不会……没想到从“混混集中营”转到这家长们眼中的好学校,也能碰上这种事。还是别管了吧。深知这是插起来多麻烦,还是算——
“碰!”一生沉闷的声响,打断了林凌渊的思考。
“踏马的!混账东西,活腻歪了!”惊怒声宛若一把尖刀直刺林凌渊的耳膜。
“啧。”咂咂嘴,真是听不下去,也用不着确认声源,他径直走向旁边的男厕所,猛地一推门。
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约莫四五人,都穿着那身洁白的校服上衣,天蓝色的校裤。他们将一个身材瘦小,就蹲地抱头的家伙堵在了墙角。
本该是白色的校服,已被污渍浸染。一片又一片的灰色像是人无声的倾诉着什么,让人不由对它的经历开始了脑补。而它的主人,正蹲在角落里,倚着墙,想让墙壁给他支撑下去的勇气。
除他们之外,还有一人。
远远地站在一边,侧身倾听着身旁的动静,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在燃着的微弱火光中,一缕轻烟缓缓向上舒展着腰肢,缠绕着他的银色镜框。
一脸淡漠的神情,让他的存在显得是那般自然。张峰正,富二代,性格好,受欢迎,校内的风云人物,怎会出现在这里,作为施暴者的一员,欺凌别人?
林凌渊对此倒不大意外,少见、出人意料,但并不代表不可能。至少,他曾亲眼见过并打压过这类“好学生”,不过对方习以为常般的冷漠还是令他微微皱眉。
而对于这群施暴者而言,此时闯入的不速之客,打搅了他们的娱乐,心中怒意陡升,可当他们看清来者,只得按耐住心头的怒火。
近一米八五的修长身躯,沾水的衣服紧贴着身子,勾勒出胸肌与腹肌的轮廓,流线型的肌肉并没有呈现出炸裂的力量感,而是一种自然匀称的美感。
气质这东西说起来玄之又玄,不过林凌渊仅仅只是站在那,就能让他们感受到压迫感。
张峰正倒是面色不变,随手将烟头扔下,脚用力的碾灭了火星,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眼睛像豺狼,紧盯猛虎般一直注视着林凌渊。没有电视剧里的狠话环节,就这般直接走了。
而林凌渊,从始至终也未正眼瞧他,不过是一直关注着墙角那发颤的身子。
怕也不应当怕成这样,难不成被打伤了?抱着心中疑问,林凌渊走向了他。
头头都先溜了,对方都贴脸准备开大了,自己还不溜,难不成现在就跟人干起来?想到这,余下的家伙们开始跑路。
“算你小子运气好!”一开始骂人的家伙,临走前还冲着角落里的“鹌鹑”放着狠话。
可角落里的他毫无反应。
林凌渊沉默着,径直走到他面前,右手一把抓住其上臂,将他提了起来,同时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掀起他的上衣。
伤痕爬满他的躯干,暗紫色的淤痕裹挟着刚被打出的红印,在偏白肤色的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
按理说,欺凌是很少会留下这么多明显的伤痕的,一是这本就是以恐吓为主,二是没人会蠢到留下这样的铁证。难道……还是别管了吧,事儿大了,清官也难断家务事,要真扯进去会麻烦的要命。
“去找老师吧,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做证,虽然他们多半不信……”言罢,林凌渊转身而去。
他走远后——
角落里的李凡依旧埋着头,“老师?呵,他们怎么会怀疑成绩和家境都好的‘好学生’!没人会站在我这边!”他也曾对那个唯一的亲人求助过啊,可换来的只有斥骂和毒打;他也曾向老师求助过啊,可那满是怀疑的目光与紧皱的眉头,让他发不出声来;他也有向同学和朋友求助过啊,他们戏谑的语气和以此开出的更多的玩笑,是多么令他无力啊!
即使这次被人碰见,恰好逃过一劫又能怎样?下次、下下次,变本加厉的欺侮再来时,他李凡,还能再指望那人再救他一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