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子里没有灯,只能依靠着依稀的月光去辨别窄巷里胡乱堆放的垃圾与杂物。
李凡轻车熟路地绕开它们,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略微生锈的钥匙,插进锈透了的门锁。
推门。满是红锈的铁门,微微晃动了一下。推不开,又坏了。再用些力晃动着门。吱吱呀呀的,门开了。
“滴滴。”是关不紧的水龙头。水池里堆放着还有油渍的盘子,一旁的垃圾桶里全是打包盒、方便面桶这类东西。若有若无的霉味在冲天的怪味里游走着。
屋里没开灯,只有电视的亮光。电视机里还在重播着前些天的球赛,电视机前是一罐又一罐的空啤酒。身子发福,头上顶着一团杂草,手里捏着半罐啤酒,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半躺在发黄的小沙发上——李凡的父亲。
“去,酒快没了,再去买点。”
李凡不做声,也不动。
“我说——去!买!酒!”男人见他没动静,像往常一样大吼。
“没钱。”
“哈?”
“我说没钱!”
李凡突然想你的态度,让他怔住了。
“钱,钱呢?”
“被抢了。”
“被抢了?什么?你个废物,几块钱都保不住!去要回来!”
“儿子被抢钱,还被打了,你就说这话。”李凡语气冰凉得吓人,说完,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混账东西!”李凡的一反常态,让他的心慌了一下,未同往常一样将空酒罐往他身上砸,这一愣神的功夫竟然让这小子跑了。一把将手中的半罐酒狠狠砸到地上,酒水撒了一地。
进到房间里的李凡背倚着墙,缓缓坐到地上,曲着腿,仰着头,后脑抵在门上。“只剩一年半了,我一定得扛过去,逃离这个鬼地方……”李凡喃喃道,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林凌渊……又得靠你救我吗?要能靠得了你么?好累啊,好想逃啊。要扛住啊,能扛住吧……大概?能扛住的……对吧,人偶?
……
“哟,小林回来了,有一阵子没见了吧,都长这么高了。”
“是啊,比他一家子人都要高不少”
“林嗲,你可过的舒服啊,儿子儿媳又孝顺,孙子又懂事省心,你和你老伴儿身体又好,真好啊。”
“哈哈哈哈,你们就是再羡慕,也没我这福分。”
爷爷又坐在巷口的棚子下和街坊里的老爷爷老太太们闲聊。
林凌渊微笑着点头,打着招呼。
到家中,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回来了?你爸给你带了夜宵,我去给你热一下。”
“今天回来得是不比平常要晚些?又去当大侠见义勇为了?”并非责备的话语,她脸上带着笑。
“嗯,是啊,能帮一个是一个嘛,而且指不定还得求人帮忙呢。哦,放心放心,有把握分寸的,调解为主嘛,没打起来,也尽量没招人讨厌啦。”
母亲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也没听说过有人找他麻烦。既然孩子喜欢当和事佬,不得罪人,不受伤的前提下,也就任由他了。
“哦,对了妈,奶奶又给我枕头下偷偷放了两百块钱,让我当零花,兜里还不少,你先拿着,过节再给奶奶买两双鞋,她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好好好。”
饭后,林凌渊打通电话。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只剩寥寥几人在雨中打伞快步行走。伞是倒划天空的船桨,抓紧天上降下的桅杆吧,天上的浪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