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人的街道有两道身影闪过，短暂地出现在路灯下后，随机进入小巷，消失在黑暗里。
“给。“雷菲尔德将PVS31夜视仪递给韦斯特，”敏感行动，我们最好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尽管夜视法术并不是什么管制法术，但只要施法，便会在施法空间附近遗留下一定程度的残留痕迹，学术上称之为“法术回响”。
法术回响的频率是每个人特有的，如同指纹一样。随着刑侦科技的不断升级，即使是再简单的法术，警方也能识别出足以确认身份的回响。
“的确，证物组的设备最近又升级了，现在能根据一周内的回响来识别施法者，有时候这些脱离魔力的纯电路东西也还是有点用处。”接过了夜视仪带上后，韦斯特从口袋里拿出了Glock17，检查完后对雷菲尔德点点头。
“我们从这里翻进去，避免过长时间的暴露。“将P226的击锤复位，关闭保险确认就为后，雷菲尔德将手枪放入口袋，爬上铁丝围栏。
“好。”韦斯特也将手枪放入腋下枪套，跟随雷菲尔德爬上围栏。
两道身影先后翻过不算高的铁丝网围栏，在空旷的码头快速前进。
码头凌乱不堪，随处可见丢弃的垃圾，流浪汉的被褥和没有吃完的食物。一些集装箱随意的堆放，舱门早就帮打开，外壳上满是锈迹。混在一起的残骸配合昏黄的路灯，在夏夜里引来了不少飞虫。
“就是这个了，厄尔庇斯号。”抵达登船甲板后，韦斯特示意雷菲尔德停下。
巨大的远洋货轮此时静静地停靠在码头边。船身斑驳的锈迹是与大海搏斗时留下的伤痕，无数次征服过大海的她此时在铁链与船锚的束缚下，乖巧地沉眠在属于自己的船坞，没有一丝光亮。
“这么大的货轮，你知道去哪找吗？”雷菲尔德将手枪放入口袋，将夜视仪翻起，“逐层排查查上几天都不一定能找到。“
“以前办过一起海上走私案，她的姊妹船我上去过。”韦斯特笑了，但夜视仪挡住了他的眼镜，雷菲尔德只能看到他的嘴，“熟得很，跟我来就行。”
两人登上厄尔庇斯，船内只有舷窗透过一丝月光，稍微深一点的船舱则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以一前一后的队形在船内缓慢前行，漆黑且空洞的巨大邮轮不抗拒任何的来客。
“雷菲尔德，”在前面的韦斯特突然停下，“你说，这么大的地方，会不会不止我们两个人啊。”白磷管视角下，韦斯特的背影显得十分惨白。“你觉得还有其他人？”
偌大的船只回荡着两人的回音，两人身处黑暗之中，看不清夜视仪目镜以外的任何地方。
“听别人说，亡灵和鬼魂这些非智慧生物都喜欢这种又大、又黑又没人的地方……”韦斯特缓缓回头，看向雷菲尔德，“……你不觉得有点冷吗？”
“现在可不是鬼故事时间。”雷菲尔德严肃地打断了韦斯特，“何况城市里的魔力环境与野外不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生成鬼魂怪物，你当是某个像素沙盒游戏——”
“啪嗒——”不远处传来铁皮被轻轻踩踏的声音，尽管声音不大，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是如此突兀。
“……”两人同时沉默。
“也许是老鼠——”
“——”这下是被重重踩踏的声音，随后便是连串的复数脚步声。雷菲尔德还没说完，便被更加明显的声音打断。
“……鬼？”半开玩笑着，韦斯特从怀里将手枪掏出，握在手里。
“或许是其他小毛贼，这么艘货轮停在这，消息灵通的帮派可不会放任这么好的机会。”雷菲尔德向前一步，将韦斯特拦在身后。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队形，在黑暗中摸索潜行。
雷菲尔德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自然不会害怕那些怪谈之中的神秘生物，何况就最接近传说中“鬼”的亡灵，雷菲尔德也听说教会中就有那么几个。
不可沟通，不可预测，无法理解，这三点没有哪一个是雷菲尔德听说过亡灵所具备的。
人对于从未见过、无法想象的东西具有一种自然的恐惧感，也难怪不少人对于接近鬼怪的魔族人具有一定的偏见与歧视。至于韦斯特，没被吓破胆可能只是单纯的心大。
前进一段距离后，两人在一旁的舱室里听到了一些声音，几乎是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雷菲尔德便示意韦斯特停下。
是人说话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雷菲尔德用手势示意靠近观察情况，两人放缓脚步，靠近声源所在的舱室。
“大哥…咱们要不还是先跑吧……”声音喘息声十分明显，看样子刚经历剧烈运动。
“跑什么，不就是鬼吗，鬼和那些个值钱玩意相比，算什么。”后者喘息没那么明显，但也听出来声音有些颤抖。
两个小毛贼，但被什么东西吓坏了？莫非这船上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韦斯特看向雷菲尔德，后者示意继续听。
“那鬼明显在把我们往外赶，说明这船里很有可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哥，这样搞真不会得罪什么吗——”
“都叫你少听些东炎的鬼怪小说，还真给你唬住了？走，咱们出去，这次直冲仓库。”两人下定决心，似乎不打算相信东炎那套“功德”之说。
“同盟警察，不许动。”打开门的瞬间，为首的人便被雷菲尔德枪抵住了脑袋。
但很可惜，东方神秘力量的大手会照顾每一个心怀不正之人。
“你的意思是，有东西在把你们往外面赶？”舱室内，作为光源的手电被放在房间中间，韦斯特询问坐在船员室床上的两人，一旁是站着警戒的雷菲尔德。
“是的啊警官，真的有鬼怪啊！”大哥看似十分害怕地颤抖，但韦斯特知道都是演的。
“那东西像一团黑雾，追一段时间之后会消失，但是很快又会从其他地方钻出来，”另一位毛贼补充，“而且还会带有尖叫声……无论我们怎么跑，它都能很快地出现在我们周围，然后又开始追我们……”
“但你们一旦远离某个区域黑影就会消失了对吧。”韦斯特补充，两人纷纷点头。
“你怎么看？”察觉到雷菲尔德紧锁的眉头，韦斯特提问。
“像是魔族的手段，当然也有可能是寄生在船里的亡灵生物，”雷菲尔德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也是在理清自己的思路，“但这船并没有久到能够生成亡灵，实际上也只是几天前到的。”
“所以你认为是？”
“鉴于他们说的像是在有意识地驱赶他们，而非无意义的行动来说，我认为是会某些特种法术的人。”雷菲尔德看向韦斯特，“特别是你说这是陷阱的前提下。”
早在两人刚开始坦白时，雷菲尔德就大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无智慧的亡灵可不会进行驱赶这种有明显主观意识的行动，相反，它们只会对活物进行追逐，直到吸干受害者的魔力为止。
但这种亡灵只在魔力浓度大的异常的环境中出现，一些森林深处因为环境原因导致的魔力浓度过高也会有产生亡灵的可能。战场上也不少，毕竟死后，人的魔力也不会凭空消失，没有了生命的束缚，停留于人体内的魔力就会散发到附近的环境中，短时间内不会散发稀释。
根据那两人的描述，雷菲尔德确信对方就是魔族人。
魔族曾有一支队伍就是以伏击、潜匿、渗透而闻名的，其行动方式与他们描述的十分相像，也是化作黑雾进行穿梭，进行追击与渗透等行动。
雷菲尔德知道这支队伍，也知道他们的作风，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支强力的特种部队了。虽然战后这支队伍被解散，但其成员有不少仍加入了当地的军队，进行重组，继续自己的军旅生涯。
如果是外籍在籍军人出现在这里，还使用了军用法术，那这件事的性质就有些恶劣了，一旦曝光，对社会的影响将不可估量，毕竟没人会喜欢他国军人在自家旁边胡乱开枪。
韦斯特皱起眉头，但想到了还有没缓过神的两个人，便挥挥手：“你们两个先走吧，下次不要再干这些事了。”
“好好，谢谢长官……”两人本就收到惊吓，又差点蹲了局子，此时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对方很大概率是梅尔拉的特种法师。”待两人走后，雷菲尔德才开口，“我见识过这种手法。”
“……结合背后有组织支持的话，大概率这人就是看守这艘船的守门人了，”韦斯特叹了口气，“能拉拢特种法师，恐怕他们还能拉拢其他军事力量。看样子我们开始同某个庞大的集团交手了。”
“怕了？”雷菲尔德突然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韦斯特也笑了，“你去过属于你的战场，我也一样。”
“走吧。”两人大方地行走在船舱内，按照预定的路线像船长室前进，不再畏惧与束手束脚。
很快，两人的举动便引来了一团人形黑雾，黑雾挡在两人面前，抽动着身躯，向两人伸出双手，好似在索求着什么，又像是在驱离着两人。
“我——”
没等韦斯特开口，雷菲尔德就挡在了韦斯特前：“梅尔拉联合陆军的第6步兵团的特种强侦连，”雷菲尔德准确地说出了一个单位，“你应该隶属于这个单位吧。”
“……”黑雾放下双手，但仍身躯在摇晃抽动。
似乎有用？韦斯特躲在雷菲尔德身后，观察着黑雾的一举一动。“‘松针林行动’，你们可是对同盟体造成了不少麻烦啊。”雷菲尔德继续，“借助森林与夜色进行渗透摸哨，我可是花了很大精力才在你们的狂攻之下稳住防线。”貌似听到了一些保密级别很高的事情……同盟体对于三战的很多行动，特别是在北联上的，保密级别可以说是高到离谱，如果不是这次借雷菲尔德之口，韦斯特对于北联境内的战史可能只停留于“鏖战”。很可惜雷菲尔德几乎从不提起自己的经历。“……同盟体已经堕落到如此程度了吗，都让三战老兵沦落到小偷行列了。”黑雾慢慢散去，借助舷窗外的月光，两人得以通过夜视仪看到一位身材曼妙的女性慢慢显露，头顶的双角证明了她魔族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