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江欢跑出去多远,余阳就提着大包小包屁颠颠地追了上来。
“哎哎,你跑那么急干什么,东西不要了?”
江欢正在气头上,也没放慢脚步。
“要来干什么,那掌柜的欺人太甚,乱嚼什么舌根,我要不看在他是凡人的份上,早把他皮扒了!”
“消消气呗,消消气,我看他也不像是故意的。再说了,要不你忽然让我提东西,他怎么会产生误解?”余阳连忙道。
江欢更气了,回头瞪了余阳一眼,“就算如此,要不是你胡搅蛮缠,假戏真做,哪里会搅出这么一档子事?
我果然没看错你,肚子里一直都憋着坏,怪不得这么讨人厌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欢这么生气,余阳却也只能陪着笑容道,“哎,又不是什么大事,就让人产生了一点误解呗,能有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江欢却是更气了,樱桃小嘴嘟起老高,恨恨道,“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永安城就是个小县城,说是城,其实也就几个村那么大,你和那掌柜的那么一说,没过多久就传得全城都知道了。”
余阳更加疑惑了,“知道了..就知道了呗,就算这些凡人知道了这些,那又能如何?”
看余阳如此,江欢还以为余阳又在装傻,上前一步,脸都快要怼到余阳脸上了,骂道。
“你都看我大包小包买了这些个东西,应该也猜到我是来干嘛来了吧?别说你不知道!”
余阳挠了挠头,“这个..我好像是听那掌柜的说,你是来探亲的?”
江欢更加无语了,“那你都知道我是来探亲的,还搁这乱开玩笑呢,不知道这样会给我添麻烦吗?
万一这些闲言碎语要传到我妈耳中,我倒是要怎么和她解释?”
余阳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讷讷地开口。
“对不住了,这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我没探过亲来着,所以一时间也没想到会有这些影响。”
没探过亲?江欢一时间满脸的疑惑,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没探过亲?修行这么多年,一直没回家看看过?”
余阳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确实如此,我只见过我那些师兄妹偶尔下山探亲。
我自己嘛..也不是没想过那种事情,就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搞清楚我爹妈是谁呢。”
江欢一张嘴开了又闭,闭了又开,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堂堂一个金丹期大修士,却到现在搞不清楚自己爹妈是谁,那..是有点惨。
不过这孙子..不会是戏精附体,装出来的吧?但仔细看看他那表情也不像。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清楚这些,那不知者无罪,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只是你不能再乱说话啦!”
最后,她也只能是语气软了三分,好言好语地如此说道。
“嗯..我知道了。”此时的余阳还真有点乖巧。
只能说这厮嘴臭是不假,但若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态度却也异常的好。
两人不再吵架,就这样一路向着弯弯曲曲的小巷里走去,走到一半,江欢却是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一座新建的宅院,看上去落成也就几年的样子,江欢这么多年没回来过,理应不认得,但看到小院那有些熟悉的布局,她心中很快就有了数。
“哎,怎么忽然停下来了?”余阳有些疑惑,却见江欢拉住了他的手就往一旁的小胡同里去了。
“咳咳,不着急,我们先在这里歇歇脚,聊一聊吧。”
江欢只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异常地快,这一次,她有些理解什么叫做“近乡情怯”了。
按理说她作为穿越者,院子里的那人也不过是与自己有缘的陌生人罢了。
但一想到那老人苦苦等待了那么多年,回来的却只是一个冒牌货,她就心中不住地发堵。
余阳不太能理解这种心情,只是乖乖地坐在了江欢一旁。
“哎,姓余的,话说回来,你从小就和师父一起修行吗?”
余阳摇了摇头,“不是,早些年也讨过饭,当过花子,等我师父把我拎上山的时候,我都十多岁了。”
江欢一怔,随后表情有些不自然,“那..那你生命力还真是顽强,那么小就自力更生了。”
余阳轻笑,“那可不是,当年那群邪修布下的十绝天煞阵都没把我的命夺走,说明我余阳就是根硬骨头。”
“十绝天煞阵?”江欢先是一愣,随后就想到了卷宗里提到过的几十年前的一场浩劫。
“等等,当年西域十绝门杀入天云五州,闹出惨绝人寰的‘九城屠杀’,你就是那时期的..幸存者?”
此事并非密辛,就算是有些学识的凡人也了解这段历史。
面对十绝门带领的西域联盟入侵,当时坐拥天云北部五个州的七岳派并未选择抵抗,而是以保存实力为由,直接一退退到沧溟江以南。
七岳派当时有八位元婴修士,逾百结丹,西域联盟的先遣队也不过六位元婴,几十结丹。若稍加抵抗,等到援军抵达,未尝不能一战。
但七岳派掌门上人芙蕖上人却一方面派嫡系提前撤出,另一方面却声称会抵抗到底,并未组织境内民众撤离,间接导致了后来“九城屠杀”事件爆发。
讽刺的是,十绝门的入侵后来被正道联手击退,各门各派都损伤不小,却唯独七岳派在各种避战保存实力之下未伤元气,以至于如今实力大涨,隐隐有与正道魁首万法门分庭抗礼之势。
提及此事,余阳眼中少见地浮现出几分怆然。
“是,有可能是因为体质特异,我硬抗下了十绝天煞阵而未死。
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所在的那座城就不剩几个人了。
得亏有伙山匪察觉情况不对入城查看,这才把我带出了那片炼狱。
只是他们也吓破了胆,没敢多停留,就没弄清楚我是哪家哪户的人。
多年以后我修为小成,回去探查,却也查不到任何线索了,只能说天意如此吧。”
听余阳说完这些,江欢只感觉心里无比的难受,下意识地就握住了余阳的手。
“没..没事的,嗨,现在弄不清楚,不代表以后也搞不明白。
况且,等你以后遇到了对的人,到时组建一个新家庭,老婆孩子热炕头,那些事情说不定就不重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