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恩奇都

作者:苏阳 更新时间:2017/4/7 22:43:02 字数:1783

吉尔伽美什都不用废吹灰之力就能想起那时的繁荣,那是她一直所追求的荣耀。

尽管平民中盛传王生活的安逸,但吉尔伽美什身为一国之君也并非整日无所事事,只不过大多数不为人所知罢了。邻国的复杂关系、国内暗涌的威胁、各种繁琐的外交礼仪,连恩奇都都惊叹不耐心的英雄王竟能耐下性子、有条不紊地完成这些事务。某次只身一人赶回皇宫时,吉尔伽美什不经意间回头撇了一眼东方,却看到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

本来还打算匆匆赶回宫殿休息,但看到东方亮起的白光却突然释然,索性坐在宫殿顶上慢慢看着日出。

这样不眠不休的夜晚于她而言早已不是第一次,所以第二天继续照常工作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她有自己惊人的体力和人神合一的身体作为支撑,这样夜以继日的工作并不会轻易地摧垮她。

她在无数个这样的日夜中为她的人民付出。呵呵,这样的话她听了也实在想笑,这种艰苦的写照实在与她威武耀眼的形象相去甚远。这种事,除非亲眼所见,否则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吧。

“吉尔伽美什,”吉尔伽美什在喝完恩奇都端来的热茶后,听到恩奇都犹豫地说到,“你的眼睛有点红⋯⋯”

吉尔伽美什放下茶杯,淡定地回了句:“你忘了我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吗?”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恩奇都在身后忍着愤怒的警告:“吉尔伽美什,尽管都是红色,但血丝与虹膜我还是分得清的。”

也难怪他会动怒。虽然恩奇都与他一同治理国家,是个非常得力的助手,但更多的事情她还是认为由她自己处理更为妥当。随着国家的日渐繁盛,她所能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上次与恩奇都在池中戏水似乎已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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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不做任何反应的结果,就是像之前很多次一样,恩奇都不过只是留下愤愤离开的背影。但这次不一样。吉尔伽美什完全没想到的是,恩奇都竟拔出她的佩剑,动作利落地将剑指向她。他一言不发,她便以为这是像平常的一般的训练,慢吞吞地拔剑时,恩奇都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朝她冲来,吉尔伽美什来不及躲闪,凭着本能侧身躲开时,几根断发顺势而落。

在她“恩奇都”还未完整说出口前,恩奇都又迅速乘势刺去。是平日朝夕相处而放下警惕,还是因为偶尔不痛不痒的比试,使吉尔伽美什几乎忘记恩奇都是一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对手。恩奇都继续有条不紊地一步步逼近,打翻了一些器具和花瓶,随着花瓶“哐当”一声的破碎,吉尔伽美什决定反击。她迅速抽出剑,却被恩奇都有力的一击给打下。已经连剑都抓不稳了吗?吉尔伽美什没有多余的时间感慨,摔到地上后迅速一转身躲开紧随其后的利剑。

“恩奇都!”勉强站起后,吉尔伽美什几乎是竭尽全力地吼出来。恩奇都没有理会,继续进行着他的动作。若在平日,他们还有可对抗的余地。认真起来的恩奇都并不容易对付,更何况是在现在,身心俱疲的吉尔伽美什。

在勉强招架了几分钟后,吉尔伽美什气喘吁吁地看着整间已被打斗弄得凌乱不堪的屋子,还没回过神来,恩奇都的剑就已指向自己的脖颈。瘫坐着的吉尔伽美什冷笑了一声,心里感叹命运的嘲弄的同时,冷静地说到:“这是在干嘛,恩奇都。”

几阵风吹入窗子,给这个炎热的屋子带来了几丝凉爽。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后,恩奇都利落地收起佩剑,将剑插入吉尔伽美什的剑鞘中。几粒汗珠从吉尔伽美什的侧脸划过,她看着剑入剑鞘,再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恩奇都。

“明白了吗?”恩奇都的话像是一个长长的叹息,“如果一个国家连君主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和平繁荣?”说完便转身离开,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喂,”恩奇都凌厉的目光侧眼看着发出声音的吉尔伽美什,却看到对方伸出的右手,“把我打成这样,都不打算拉一把吗?”

恩奇都紧绷的脸终于松懈下来,“噗”得一声笑了出来,揶揄着“原来你吉尔伽美什也有今天吗”。“别高兴太早了,这片狼藉你要怎么收拾?”吉尔伽美什手指着屋内乱七八糟的各式各样被打翻的东西,窗外吹来的风呼呼地吹动着摇摇欲坠的器具。

恩奇都略带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一甩头发,走出门:“当然是你来收拾咯,毕竟我还要去处理公务嘛。再会。”

那天,吉尔伽美什好好地休息了一天,晚上走出天台时看到恩奇都正站着看向城镇。夜幕将近,夜雾中意兴阑珊的灯火,还有人潮涌动的夜市。她听到恩奇都轻语道的“看我们都创造了什么”。她知道自己的人民不再担惊受怕,不再为衣食忧虑。她从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为人民着想——甚至因为恩奇都,她的子民不用担心她再次带去暴政。

那些昔日的荣耀当然不只是子民与国家的安定,但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这种慈悲的形象实在不适合她。

但她也做好了觉悟,身为王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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