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东西无法重新回到手中,一定是件相当遗憾的事。
面对着无法弥补的空缺,我只能被迫把握住当下。
活下去——在古老枯萎的记忆深处,美到令人赞叹的海洋之间。
———<Before the days>
梦境中海洋的一望无垠和现实里庭院的萧条冷落,哪个更夺人眼目呢?
它们是同样的耀眼灿烂。握着扫帚在空地处发呆的我如此想着。
「新人,麻烦去扫一下那里。」
站在梯子上为墙壁涂漆的前辈指向庭院的犄角旮旯,大声朝我说道。
「好~」
我有气无力地应和一句,随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前走去。神社里很热闹,大概是因为刚修成不久吧,百废待兴,这里的巫女们都为了安全与美观而投入到保养工作当中。
我负责清扫地面上因搬运杂物而人为产生的灰尘,充当一个打杂工的职务,我认为这是个毫无趣味性的工作,但我没有抱怨的权力。
因为自我有意识以来就被赋予了如此职责。
我睁开眼时便躺在神社里一位年纪稍长的老婆婆怀中。据她所说我是从山间小道上被捡回来的,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去过那种地方,不仅如此,就连我自己姓甚名谁、住处、年龄...都忘得一干二净。
有人提出要把我送去公安局,毕竟一位有着十几岁容貌的姑娘出现在这个僻远的地方有很大概率是遇到不幸。这个提议在当时被大部分人认可,可最终因我勤恳干活的态度而压了下去。
我不想离开这里。在第一眼看到神社时脑海中就浮现出这样的执念。
若是吵闹着不接受她们的提议,我或许会被当成叛逆从而被强制遣返回去。回到哪呢?那就又是一个未知数了。所以我只能通过闷头苦干来无声请求她们让我留在这里工作。
在此处的一段时间里,整片空地都是由我来打扫的,一个人的效率很低,但也总比没得好。我猜得不错,即使视野里永远会有零星几个人,但相对于整座神社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她们需要人手,我赌对了。我于是在如此内应外合下,顺理成章地在这个被称为是『神社』的地方工作。
要说这里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倒也没有,我甚至还会因为嘈杂的环境而头痛,决定在这里工作大概率是为了回报救助之恩吧,若没有人发现我,在这样陌生的荒郊野岭下我肯定活不下去。当然这想法也可能只是我的一时冲动。
不管是后悔还是庆幸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想与不想,现在的我只有留在神社里工作这一个选择。
「你很拼命呢。」
身后传来稍显稚嫩的童音。我感到左肩被施加压力的同时,一阵冰凉忽地贴近脸颊。
好冰!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累了么?喝点冷饮?」
眼前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朝我搭话道,她扎着丸子头,看不出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给我的感觉像是邻家妹妹。
「还好,谢谢。」
我接过她贴在我脸上的宝特瓶,湿哒哒的水珠立刻攀上指尖,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不去阴凉处休息一下吗?这个天气很容易中暑的。」
「我真的还好...谢谢。」
被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孩突然关心什么的...我不是擅长应付这种情景的人,应该说我特别不擅长和小孩打交道,那种青涩的言语会让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不过在见到水源过后,原先还算湿润的嗓子莫名感到干涩,我也就没了闲心再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我拧开瓶盖,小口喝起女孩递给我的水。
冰冷的液体窜入口腔,发出仿佛要冻住喉咙的极寒,我不过才喝了几口,放下瓶子后却能感到些许回甘和清新。
有薄荷。我捏住瓶盖摇了摇,水面在翻滚一阵过后依旧如开水般透明,没有出现一点浑浊。
「好喝吗?」
小女孩用一双渴望得到回复的眼睛朝我问道。这应该是她自己调配的饮料吧。
「很好喝。」
哪怕不是出于鼓励的目的,我也会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几个字,这饮料的确很适合解暑。
「嘿嘿,谢谢姐姐!要注意防暑哦。」
她朝我笑了一下,露出两颗还算尖锐的虎牙,随后跑向正坐在庭院下扇扇子的那位捡到我的老婆婆跟前,她做着肢体动作的同时嘴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想必是因为得到夸赞而高兴吧。小孩子真好哄。
我随意挑了块被大树遮蔽的阴凉地,将宝特瓶放上去,而后用扫帚清扫肉眼可见的尘埃,希望等我回来重新拿起它的时候还能尚有余凉吧,我如此想着。
「哎,那个姑娘,帮我拿一块木板过来。」
没干一会,我便感觉有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于是下意识地回头四处张望,最终和正背后屋顶上拿着榔头的少女四目相对。
「在底下的篓子里,你直接扔上来就好。」
她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
「叫我吗?」
「你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在?」
因不确定而发出的疑惑被一句回怼呛了过去,我无奈走到篓子前随便捡起一块木板向上丢。
「谢咯。」
少女迅速地伸手,稳稳接住木板并挥手朝我道谢。
「没事。」
我敷衍回复道,叹了口气,转身正欲重新做回自己的本职工作,却又一次被她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