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落下的雨滴,青绿色的枝叶。清冷的气息在空中徘徊着,雨滴滴落在青绿色的叶片上,随即滑落,坠落于地。潮闷的雨天里,唯有少女独自一人坐在亭子。少女倾听着不绝于耳的雨声,手执画笔,目光看向远处被雨打湿,枝叶在风中微摆的柳树。
「你约的日子天气不是很好呢」淡褐色头发的少女举着伞,朝着亭子走来,金色的眼睛看向亭中的少女。「没办法,天公不作美罢了」若叶停下画笔,叹了一口气说道。诗乃走进亭子,收起雨伞,坐在若叶的身边。
「呐,若叶……关于那幅画,其实还有一些事情」诗乃看着远处的柳树,目光中透露出悲伤,陷入到回忆当中去「画展中的那幅并不是他的最后一幅,他在去世前实际上在创作着另外一幅画作……」
数年前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时好时坏的灯泡照亮一小片黑暗。一位男人坐在灯光下,目光死死盯住眼前的画布,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头发乱得不成样子,浑浊的眼睛中布满血丝,透露出癫狂的色彩,手中的画笔以非人的速度在画布上描画着。在画将要完成时,男人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心脏处传来,猛地瘫倒在地上。「永礼!你怎么了!」一位老人听到声响后迅速推开门,就看到了永礼正倒在地上,死死捂住心脏,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管家!去叫救护车!把医生带过来!」老人将永礼抱起来,冲着门外的人喊道。「没用的……」他握住老人的手,艰难地说道 「让我……让我……完成它……」他的脸上挤出苦涩的笑容,用着请求的语气说着。
「你怎么能?!你这样会彻底死去的」老人看着怀中的儿子,用着悲痛的语气说道 「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啊!我怎么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两行热泪从老人的眼眶中留下。「你还不明白啊……父亲……一切早已注定了……无论如何……这就是我的结局」永礼苦涩地说道,看着已经到达的救护车上闪烁的灯光,听着人们焦急的喊声,而这一切,都渐渐变得模糊了。「永礼!永礼!」在听到老人悲痛欲绝的喊声后,永礼便感到一阵疲惫涌了上来,看着已经模糊的世界,他彻底睡了过去。
老人看着怀中已经失去气息的儿子,呆呆愣在原地,仿佛不相信这就是现实,管家和医生待在门外,不敢靠近这位痛失爱子的父亲。「哈……哈~哈哈哈!」老人突然发出悲痛和自嘲的笑声 「多么可笑了……我让他走上了艺术的道路,结果害死了他,最后连他的愿望都拒绝了……这就是我啊……一个父亲……一个父亲?一个父亲!」老人笑着,泪水如决堤般落下。「把他埋在向日葵的花田下吧,那是他妻子最爱的花,也是他最爱的花,不要大张旗鼓,他喜欢安静」老人停下癫狂的笑,将尸体递给管家,痴痴地说道。「至于这幅画……烧了吧,这不是我们这个世界该有的画,其他的事,不要烦我,让我在这里待一会」老人站在房间内,直到管家将画搬走,房间内空无一人。才突然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就是我父亲啊……」诗乃的目光透露出怀念。「坦白来说,我从来没办法欣赏他的画,他的画如同坟墓,只是孤独的矗立在那里,孤独的死亡,没有美感,无法被人所欣赏」「你似乎并不认可你父亲的艺术」「艺术便是人为了发掘美而存在的,而美,美也正是因为人能认识到,才成为了美。没有观众的艺术是没有价值的。从古希腊的悲喜剧到现代的那些摄影,不都是这样吗,正是它们引发了人的情绪,人的思想,将自己展现给人,选择了那信仰的惊险一跃,才得以回溯地成为艺术。人们从艺术中发现了自己,然后才发现了美。一座无名的坟墓,那只是深渊,没有意义,它只是吞噬着一切生命,自然是不包含着美的」
「这就是你的美吗……」若叶叹了口气「美既为人而存在,又不为人而存在。在美这个概念存在之前,人们首先发现的是快感,人们通过语言来试图理解它,这便是文化的美,被驯化的美,自此,美的概念,一种语言的概念,出现了。美不是什么感官享受,即使当人们欣赏某些事物只能感受到痛苦,无法理解这种冲击时,只能感到荒诞和无意义时,这同样也是体会美的过程。人类或许理解美,但美不理解人类,它并不在乎人的感受,真正的美是无法以语言和意义来理解的。当你站在远处去体会美时,那或许确实是一件享受的事情,牵动着自己内心的情感,体会着意义,但如果这就是美,那么所谓艺术不过是一种高级的感官享受,不过是取悦灵魂的艺术。但当你靠近美时,你只能感到荒诞和毫无意义的痛苦,这同样是美,不过是因为这种距离的美所带来的快感并非为你所能承受,这就是震撼灵魂的艺术,是真正描绘着美的艺术。」
若叶说完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只是望向远处仍在雨中摆动的柳枝。
「呐,若叶,我明天就要去美国了」诗乃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语气中带了落寞。「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约你在这里见面」若叶的语气中夹带了悲伤和迟疑,似乎在犹豫什么。思考了好一会之后,若叶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约你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话的,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和你坦白」若叶说着,便将画布取了下来,放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诗乃看着画,瞳孔猛的震动了一下
画上所画的正是那棵柳树,无论是颜料,比例,线条,几乎都是没有问题的,甚至如果诗乃自己来画,大概也是这种画法。但诡异的是,正常按照这样画的柳树应该是栩栩如生的,但若叶的柳树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这样的感觉,如同一具积灰的标本,只是一堆颜料和线条缝合出来的标本,摆在两人面前的石桌上。
「这就是我想要向你坦白的事情啊……并不是我特意去画那样的画」若叶的眼神中犹豫满溢出来,言语梗塞起来,眼眶中闪烁着泪珠。「而是……而是……我的画已经死了啊!」若叶说完捂着脸,眼泪便如决堤便落下。诗乃看着画上毫无生机的柳树,长久无言……
《夏》
奄奄一息的人们和动物躺在
炽热无情的太阳底下,
松树仿佛就要起火;
杜鹃高歌著,加入斑鸠和金翅雀的行列中。
微风轻拂,
但很快地大风卷起;
若有风雨欲来之势,
牧羊人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惊吓。
担心着他的羊群以及自己的命运,
他开始忙着做风雨前的准备,不安的心在灰暗的天色下、
蚊蝇的嗡嗡作响下显得更加孤立无援。
终于,他担心的事发生了──
雷电交加的狂风暴雨及冰雹
阻挠了他回家的路。
——维瓦尔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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