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原本喧闹的小酒馆被这一声不大礼貌的闷响砸停,正喝着烂醉的人们纷纷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向声音发生处望去,只是当目光接触到那更加恐怖的眼神后又都自觉地转过身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阿丽娅小姐,您先冷静一下。”
由于体型与椅子有较高的出入,半个身子都被吧台阴影所笼罩的矮人小声提醒道。
“冷静?!”
“咕嘟咕嘟——”少女再度拿起手中反差感巨大的酒杯一饮而尽。
“勇者大人可是被那怪物抓走了啊,你们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
言辞激烈之际,精灵少女的脸颊上浮现出红晕,不知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还是和她脚下堆积成山的空瓶有关。
“那该死的魔王,定是看上了勇者大人的勇猛帅气,用蛮力把他打倒,然后把他拖回魔窟里****啊!!”
说罢,她拿起距离手边最近的麦酒,将杯子再次高高举起。
“妈的,凭什么便宜了她啊!”
“那我之前为了保持淑女形象所做的些矜持,不都成笑话了吗!!”
对于完全陷入失态发狂的精灵小姐,矮人知趣地合上了嘴,沉默地将头扭向一边。
也没办法,自己的酒已经被她自顾自地喝光了......
而队伍里的最后一人,默默坐在一边的牧师小姐从刚刚开始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红着脸一口一口喝着自己面前特意要的的橘子果汁。
自魔王带着勇者消失以来,三人便完全丢失了关于勇者的踪迹,魔王所在的城堡也在一夜之间化作空城,周遭魔族所占领的区域也在几天后被联军夺回,国王与教皇就此颁布了停战令,宣布人类在漫长的与魔族的战争中,终于取得了光荣的胜利。
所有人都在热烈庆祝胜利,只有三人明白,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然而当她们将此告知教皇时,却被当作思念勇者过度而产生了幻觉,一口咬定魔王肯定死了。
没错,他们居然自顾自给勇者安排了死亡的剧情!信使们用着悲伤的语气在广场上日夜诉说着勇者如何与邪恶的魔王战斗,又是如何壮烈的完成同归于尽.,听者无不感慨落泪,在建的有些仓促的雕塑前留下一枚铜币......
就此,上位者们宣布魔王讨伐战彻底结束,封锁了魔王城,并且还派人观察着她们这样的勇者小队。
这也是如今三人只能在此买醉消愁的原因。
“呜呜,说不定勇者现在已经沦为魔王的奴隶了,被日夜囚困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就算魔王如何严刑拷打也守口如瓶,也不肯放弃内心的信仰......”
阿丽娅呜咽的声音中渐渐有了哭腔,脑海里浮现出勇者浑身赤膊被五花大绑的摸样,又不争气地流了口水。
...
...
“今天的早餐依旧是东街的面包,我稍微提早了过去的时间,可以买到更新鲜的部分。”
“嗯?你不喜欢吗?还是说对此有些厌烦了?我记得你前几天提过这家很合你胃口,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可以去买些鸡蛋回来。”
“请相信我,我在魔王城的时候也经常下厨,上次把房子烧掉也只是因为没掌握好火焰的温度。”
“......没有,只是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把面包串在角上顶在头顶了,这样头顶一串面包在街上走来走去的不会被周围人看出来吗?”
“在那样日常的情境下他们只会把我当做一个穿戴古怪的某宗教爱好者,不会往魔族的身份上联想的,更何况在他们的认知中如今魔族已经被彻底清除了。”
“所以你其实对此还挺乐此不彼的?”
“我并不否认。”
“慢着,你的角是不是又把面包的馅料戳穿了?”
“!”
...
...
“那个,”一直沉默的牧师小姐缓缓抬起头,她的手慢慢从耳边转移到自己面前,只将眼睛漏出,这是她平时说话的习惯,
“我觉得以勇者大人的实力,一定能打败魔王的。”
“就,就是可能过程有些棘手,直到现在也没能彻底解决。”
话音刚落,阿丽娅醉醺醺的声音再度响起。
“格蕾修,你太天真了。”
“征服一个男人并不只在于战斗。”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会觉得你不会成为我的对手,所以当年才放心让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格蕾修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潜意识里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只好挪出一只手去捂住靠近这边的耳朵,红着脸地低下了头。
阿丽娅浅绿色的眼睛扫过自己的队友,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升起莫名的火焰。
“我说你们,都打起精神啊!”
“你,堂堂教廷国的赎罪大祭司,虽然我和勇者平时经常开教会的玩笑,但对于你的能力我们从来没有质疑过。”
看着直指向自己的食指,格蕾修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掩藏表情的手慢慢移了下去。
“还有你,”阿丽娅砰的一下把酒保刚递上的酒杯摔在矮人面前,
“科斯诺斯,不是说要为勇者打造出能轻易杀掉传说中巨龙的武器吗?”
科斯诺斯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说道:“但也需要魔王的犄角作为材料啊......”
“对啊!”阿丽娅猛地站起来,身边的元素仿佛也随之颤动,一时间酒馆里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有几人甚至脸色惶恐地向外跑去。
“所有人都不相信,但那就是事实!”
“他们妄图掩盖真相,想掩盖勇者和魔王的存在!”
“那就由我们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教廷国的赎罪圣女,矮人族年轻一代最有名的锻造师,还有我......”
“......禁忌之森最后的精灵。”
阿丽娅将手重重按在桌上,沉重的石板吧台随之发出悲鸣。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践踏或是否认这场旅途的意义!”
她浅绿色的瞳孔在头顶油灯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净澈,仿佛自始至终都处在清醒之中。
...
...
“......你这对角居然是装饰品?”
“不是,但我可以把它取下来。”
“?”
“虽然豆沙很好吃,但如果粘在角上也是会很头疼的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说,虽然这对角可以取下来,但确实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是的,而且可以安回去,另外我的手其实也可以卸下来,如果你想看......”
“那个还是不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