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口的一家酒店内,工人们正来回走动搬运著替换的玻璃,若要问爲什麽,很明显的可以看到门口的大多窗户玻璃都破碎地散落一地。
但是有一对男女没有理会乱糟糟的环境,坐在高脚凳上围著圆桌面对面,双方都是一言不发。
穿著黑色衬衫的红髮男子眼中古井无波,面无表情看著对面的银髮少女,此时她的眼神也不知是放空还是心死,没有对焦地看向桌面,抓著纸袋吃刚刚买的红梅鬆饼。
那位男子——其实就是卢基乌斯,没有催促对方,等到少女即将解决时,她率先开口。
"红头男,所以……你梭计画有变到底是什模意素?!?"
"妳先吞下去再讲话——意思就是中午时外头不是下起了大雨吗?河流管辖部以此爲依据,就在刚纔判定那哈隆已进入雨季,除城内交通会维持基本班次外,所有哈萨河河运都会停摆,也就是【哈匹禁令】,预计持续到八月上旬。"
"咕……继续说。"
卢基乌斯:"我们的合法入城时间只有144小时,到时我们如果依然在卡罗尔城内,会被以非法移民罪逮捕,且照以往经验,大概率关一个月再被驱逐出境——是的,我知道妳现在想问有没有补救方法,答案是没有,这条法令从几十年前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少女把手中吃剩的垃圾压扁扔到桌底的垃圾桶,蹙起眉头问:
"你刚刚说的B计画呢?"
"诚如我一开始讲的一样。"
"卢基乌斯……,"
"什麽事?"
(白毛妹子眼角抽搐.PNG)
"砰——"
"你这傢伙有病啊!那算个破计画?要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混进管制严格的官员区,然后再混进海关主管处篡改入境资料,最夸张的是这些都得在警卫严密监视下祕密行动?有可能吗?"
少女很明显地对于卢基乌斯提出的间谍行动感到相当不爽,以至于她轻轻地——至少对她来说很“轻”地捶了桌面。
"有可能——"
"有可能个鸡毛!你怎麽不自己去?"少女又重拍了桌子,这一次桌脚发出吱吱作响的悲鸣。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不是去了城东一趟吗?由于任务需求,本人的脸已经被衆多官员记住了,但是非常遗憾,不是好印象。"
"……"
"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去找黑市,卡罗尔的黑市裡任何服务都有,就是有价无市的佔了大多数。"
"我就认识一家黑市店面,是我和搭档在多年前来卡罗尔调停王室内乱时扶持的商人建立的情报网,那商人欠我一次大人情,不会拒绝的。"
卢基乌斯解释完后把徵询同意的目光投向对方,她则是短暂沉默后,眯眼瞪著卢基乌斯。
"你这傢伙最好心裡有底,……本姑娘就信你一回。"
随后不再理会前者,从高脚椅跳下走出大门。
这时桌子才突然塌了,徒留下卢基乌斯和傻眼的装修团队。
但是细心如卢基乌斯,注意到碎片断面留下闪瞬即逝的乌黑烟雾,与初见面时少女手中的黑烟一样,让人有生理上的反感,但是马上就消失无踪了。
"唉——才说她有可能办到,无奈她不相信自己罢了……。"
卢基乌斯摇头叹息。
其实那便是所谓的一种可视化灵气,在不受任何控制的情况下并不会造成危害,拿东洲教材的话说:
"灵气本无色、无味、不可见,天地万物皆其所在,惟有稠稀之别,受修爲之人驱使继而成灵气。"
但那也是少女很久以后纔会在东洲正式学到的事物了。
卢基乌斯站起身,掏腰包拿出一枚金币塞到看呆的工包头手裡。
"换桌新的,可以吗?"
"可……可以是可以——"
"——感谢,我们就先行一步离开了"
卢基乌斯没有等包工头讲完话,便走去大门口追上少女。
•••
卢基乌斯从门口追了出来,但我其实也没有走多远,只是站在屋簷下欣赏著下雨带来的朦胧感,还有久旱逢甘霖时会掀起的温热阵风吹拂过脸颊,麻布材质的长袍确实舒适,能够让肌肤感受微风的轻拂,好不惬意。
话说下雨天虽会令人心情不开朗,但也会浇熄人的怒火,站在这裡一下子,心情也犹如豁然开朗。
看到卢基乌斯,少女头也没回,好似刚刚的事都没发生一样。
"你来啦,往哪走?"
"……"卢基乌斯看著少女,又想起刚刚的桌子,将两者联想在一起,脸上神色複杂。
"怎麽摆出那脸,怎样?"
"不……没事,黑市在市中心,虽然不远,但是需要搭乘运船,没问题的话,我们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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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和卢基乌斯一前一后漫步在泥泞的石砖街道上,撑起伞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路口。
人声依然繁杂,但却被雨声有所掩盖,街边卖艺的竖笛笛声成爲背景的主调。
没过多久,背景就从街道转爲大河,许许多多艘随著波涛起伏的小型渡船和渔船来回穿梭于渡口之间,河道不窄。
正因如此,纔没有爲行人打开通运的桥樑,毕竟长达几百公尺的桥樑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程,还不如扩大河运规模,减少成本。
运船有些拥挤,两人得站在人羣之间晃来晃去,加上船隻体量小,摇得少女面色铁青,扶著栏杆向海面止不住地乾呕。
卢基乌斯见此拍了拍少女的背,安慰道:
"撑一下吧,快到了,瞧——那儿就是目的地了。"
"卢基乌斯……我去你——呕。"
少女想要骂人,却又被一口乾呕给打断。
过了一会儿……
渡船靠岸了,少女颤颤巍巍地走下船,抓著站一旁的卢基乌斯,他依然是站的直挺挺的,好似在他的字典裡没有负面状态。
"让我……歇会儿吧……。"
少女拉了拉卢基乌斯的衣角,虚脱般无力地说道。
卢基乌斯又拿出了装在衬衫内袋的银色怀錶,握在手心看了一眼后便揣回兜裡。
"没事,我等妳,时间还够。"
卢基乌斯收起爲少女撑起的伞,望向雨后放晴的天空。
雨停了,至少暂时停下了,在申时的斜阳透过云层间隙洒下光辉的同时,虹彩在天际划出一条长长的曲线。
人声相比城南更加嘈杂,掩没两者之间的交谈。
少女索性也不开口说话了,因爲她相信自己哪怕不说话,卢基乌斯也有办法心领神会,这是她一路上的经验总结,也是自从初次见面就有的直觉。
……
约莫两分钟后,等少女的状态恢复过来,两人便再次啓程。
起初周遭是一片鱼市场的氛围,人羣也是以鱼贩和路过的爲主,瀰漫著鱼腥味。
进到市中心以后,相比刚纔没有整洁,反倒是更加髒乱了,垃圾与排泄物随地可见,酸味扑鼻而来,甚至可以说是臭气熏天。
街边经常有衣衫褴褛的游民卧坐在废纸板垫,靠在牆边乞讨,或更甚者还三两成羣做些不堪入目的运动,丝毫不在意旁人目光。
有些店铺门口站著衣著暴露的女郎搔首弄姿,企图勾引路过的落单男性,虽然大多数人都是不予理会,但少数人只是犹豫片刻就被女郎们半推半就地拉进店裡。
观察久一点,更少数醉酒的大叔则是相当熟门熟路地直接伸出咸猪手,女郎倒也毫不介意地扭动屁股示意对方进一步交流。
如果问我自己:对这场景反感吗?
答案是否。
不是反感——
是噁心!
太噁心了!
我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无止尽地刷下限,伴随著骚臭的男性体液味,这条街我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呜……不看了不看了,卢基乌斯,还——"
正当我捏起鼻子回头寻找卢基乌斯时,一个差点没震惊我的画面出现了。
"大哥哥~~"
卢基乌斯被搭讪了,他被搭讪了!
一名类似兔女郎打扮的短髮女人拉住他的手臂,装模作样地扭扭捏捏。
他是很帅没错,但他那一天到晚的面瘫,谁会觉得那傢伙会对那种事情感兴趣呀?
"这位女士,有什麽需要帮助的吗……?"
天哪,卢基乌斯居然还真的傻傻地迴应了?
"哈——"
果然不出所料,一瞬间那傢伙就被三个女郎给缠上了。
"欸欸,是好稀有的帅哥~~"
"哥哥~进来陪陪人家聊聊天嘛~~"
"哥哥~~我的那裡好热喔~"
我的表情从震惊不已转爲憋笑不止,没想到堂堂圣殿骑士居然是那方面的小白!
"弱鸡五隻,你这傢伙也有今天呀。"
看到卢基乌斯陷入如此窘境,就不免想起那晚营火晚会,卢基乌斯陷害我跟萨米尔伊德里斯两兄弟喝酒——
"等等……陷害?"
就在这时,我突然脑袋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能报复那傢伙的计画。
"先这样,再那样……。"
大胆的想法就要大胆地尝试,嘿嘿,臭骑士,看你怎麽办!
于是我偷偷走向卢基乌斯的背后……。
•••
视角回到四人这边,卢基乌斯都还没开口,三个女郎就开始因爲前者的归属权是谁吵了起来。
"妳们都走开!明明是我先来的。"
"妳说什麽?是我先引起他的注意的好吗?"
"都不要吵,这位帅哥最中意的就是我了,当然是我的啦。"
正当三方吵得不可开交时,一位少女突然从卢基乌斯背后出现,将他的另一条手臂一把揽在怀裡,娇羞地抬头看著卢基乌斯的脸庞。
"红髮——咳……卢哥哥~我们不是纔刚答应人家要回家玩好玩的嘛~怎麽一下不见就在这边找奇怪的人玩耍不带妹妹我呢~?"
"???"
卢基乌斯在发现声音来源的脸后,瞬间就把问号写满在了脸上,却没有把手臂抽开。
三人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截胡正不高兴,纷纷瞪向那人。
少女则彷彿顺利进了自己的如意算盘,笑脸说道:
"妹妹跟姐姐们讲哟——卢哥哥他虽然表面上很文静,可是哥哥私底下跟人家说过,他其实最喜欢和好几个姐姐一起玩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