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之章 一 在离开之前

作者:妖精炼金术师 更新时间:2024/7/14 21:25:38 字数:2928

艾拉博柯朗——这光怪陆离又神秘莫测的隔世天山,永远拥抱每一位失足冒险家的尸骨,在一个个攀登者们光鲜亮丽的故事背后,是潜藏在天山迷雾之中的黑暗秘密。

这里是不属于王国版图的法外之地,亡命之徒们为了躲避追捕会铤而走险选择绕行艾拉博柯朗山脚。

[木爪哇森林]则是攀登天山的第一站,新人攀登者们的历练之地,犯罪者们会沿着木爪哇各个殖民地辗转最后逃出封锁线。

不过除了诸如政治犯等对王国利益有重大影响的人,确认一般嫌犯疾走天山之后,骑士团会主动放弃抓捕工作,转而将事件转交天险者协会。

而协会一般也不会主动去抓捕犯人,而是再转手给各个分部“失踪悬赏”,成为攀登者们登山之旅中的奖励“添头”。

在所有人眼中,毋庸置疑的是上山等于自寻死路。

木爪哇森林西侧的,被誉为“攀登者们摇篮”的协会分部[红亭]的酒馆中,今晚众人挤在一个酒馆中仿佛在等待什么。

在无人注意的窗外,一位举着灯的白发少女无意间看到到此夜别样的喧闹,驻足一会后并好奇地推开酒馆的栅栏门。

她环顾四周,从各桌人的穿着打扮到桌上的美食珍馐都让她敬而远之,左手边阁楼下有身上裹着几条有刀痕的棉被的大叔,他身旁尾巴打结的戴着眼镜的鼠娘;柜台前倒吊着喝啤酒的精灵车夫,还有围着圆桌吃着火锅唱着歌的吟游诗人和一派奇奇怪怪的人……

她不过是生性胆怯,不太喜欢这活跃的气氛,最终还是独自在吧台前找了个靠近墙角的位置。

少女身旁还有一位独自喝酒的青年攀登者,他相貌平庸得让人安心——虽掉了几颗扣子但是得体的布甲,红色的领巾和靠着跨随意摆放的长剑,还有胸口和少女一样的最初级攀登者证明——2km级挂牌。

她拍了拍那位青年的肩膀彬彬有礼地问到:

“先生,能告诉我今晚酒馆发生了什么吗,这还是我来这里两个月以来见到最热闹的一晚。”

青年撇了一眼她桌旁精致的提灯,反问道:

“看你的样子是提灯神甫,是红亭殖民地的修女吗?”

少女连忙摇头,放下刚喝几口的酒,拉开胸前的白色的长衣领,同样挂着2km级的挂牌。

“神职人员的攀登者,唔,跟正统皇室出生的渔夫一样稀有。”

他怂了怂肩,说:

“那我们差不多是同期的新人吧,我叫麻由理。”

“我是灯火教会的百式诺泽,叫我百式就行。”

麻由理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递给百式。

【多起跨国走私案的两名重刑罪犯在押送过程逃脱,企图从天山绕过封锁线,沿路村庄遭其血腥屠戮】

“这是王国那边的报纸,我从车夫们那要到的。至于为什么他们这么受攀登者们‘关爱’,也许有正义人士的义愤填膺,但更多的是看上走私犯的价值,他们走私的很可能是来自某个迷宫的密宝”

一名送餐的蓝发服务员为麻由理续满酒说:

“最开始收到消息时有不怕死的去未开辟的山道中狩猎他们,不过还是杳无音信。现在消息应该传到上面高原坟墓的分部了,大伙要抢在成规模的7km级探险队抢功之前动身,有人传出协会今晚发任务,所以我们这边的新人们大张旗鼓正式招募队伍或者等具体消息呢。”

虽然人很多,百式用喝了一半的酒杯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仔细打量周围,大伙是三分焦躁夹杂七分期待的。

“百式姑娘,你之前参加过什么任务吗”

2km级的攀登者极少有独自行动的情况,协会有规定这个等级的攀登者组成至少4人的队伍,2支队伍以上参加同一攀登活动。而一般的单人能完成的叫委托。

“欸,我成为攀登者的两个月以来都在红亭的教会中跟着其他神甫适应山上的生活。”

“如果你有想法参加的话,明早我还在这哦。”

其实我根本不敢跟其他人组队做任务,百式心想。明明做了攀登者还是跟以前一样怕生,这可怎么办。她怕麻由理继续打听,一口灌下酒便站起身摇摇晃晃离开了。

“她这醉醺醺的样子没问题吗?”

麻由理目送她离开。

我还是等今年秋天再动身接任务吧,百式扶着额头走,没必要搅这趟浑水。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在刮大风,风中巨树摇曳,呼声凄惨瘆人。看样子已经天亮了,窗户晃动不停的哐哐声让她从梦中醒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虽然来这之后经历好几次了,但是木爪哇的大风天还是让我心里有股摸不着底的怕”百式自言自语,她起身去祷告室,总之她不想一个人待着。

“唔,我灯呢?”

环顾房间,注意到桌上的大酒杯。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要是知道作为提灯神甫还在喝酒时把灯弄丢了,自己的神职生涯就要结束了吧。

“苏梅派尔大人(提灯神),我不是故意……的”百式仿佛要断气了,双手合十颤抖着祈祷,然后想起来这不是提灯教的祈祷姿势。

她看了看窗外躁动起舞的树林,又想到自己被教训的样子。

她顾不上害怕了,披上外套就匆忙从侧门溜出教会,在风中狂奔。

此时的酒馆已经清闲下来,昨日群聚的攀登者们大多都动身去协会里报到去了。

百式拽开栅栏门,扶着墙大口喘气。

麻由理正趴在吧台上酣睡如泥,她的提灯就放在昨晚的位置。

酒保见百式到来,抱着手说:

“昨晚深夜大伙看到送任务的马车都跑出去了,这小哥说在等重要的人,看在是常客的份上,我们也就没赶他走了。喂小姑娘,你就是他在等的人吗?”

百式连忙对酒保摇了摇手,把垂下的散乱的头发撩到一边,调整好呼吸后猫步走到墙角,端起自己的提灯终于舒了一口气。

“哟,早上好,百式小姐~”

她回过头,麻由理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呃,其实我最近还要参加殖民地的救济活动来着。”百式摆了摆手,准备灰溜溜地跑走。

麻由理看着她一步步走下酒馆前的台阶。

“如果下次送葬仪式如果要为我唱安魂曲,百式小姐,你还会压抑心中的矛盾吗?”

百式睁大双眼,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

“和我同期的攀登者,现在已经十不存一,如今看到身边同期又出现牺牲者,我渐渐已经麻木,唯有出席送葬仪式是我能做的追悼。”

“所以,你早就注意到我,我这个怕死不敢参加任务的医护人员?”

百式有些站不稳,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话能随风消散。

“我不过是一个虚伪者,怕死的胆小鬼……”她清楚,自己明明有能力去救助更多人,却待在安全的地方为他们祷告,看着他们牺牲。

“不,我注意到的是那个每次看到攀登者回来都激动地欢笑,为牺牲者咏唱安魂曲时握着的提灯颤抖抽泣的,善良到打动我的神甫。”

麻由理跟着走出酒馆。

“怕死的人是不会想成为攀登者的,你是在自责自己的无能的善良救不了更多人。也正因如此,你避免和其他人产生过深的交集,恐怕真正见到朋友惨死的话心里会受不了的吧”

百式低下了头,强风顺着她的右耳吹过,银白色的长发在风中如丝绸般舞动。

“所以,你要我加入队伍吗?”

麻由理点点头。

她会心一笑地说:

“其实我还是很害怕的。”

“唔,我先回去一趟时间来得及吗?”

“洗漱好就到协会碰头。”

百式提着熄灭的灯远离,消失在沙沙作响的树林小路中。

麻由理背后,酒馆中走出一个蓝发女性,嘴里叼着发箍扎头发。

是昨晚的服务员。

“所以你要教会她在人间地狱里保持善良?”

麻由理说:

“如果她能明白最好,远离人类社会的地方人性中的善是脆弱的。不过,她不一定要背负探索未知的责任,天山上可不止有痴迷攀登的狂热信徒。”

“少装模作样的说教了,我可是你的前辈。”

那名女性系好腰带,最后将7km级的挂牌别在胸前。

麻由理好奇地问:

“今天这个队伍的人数组成,完全可以开辟新的山道了吧。”

“可以,不过木爪哇应该不会出现成片的为探索区域,这太靠近山脚了。”

“但愿吧。”

在艾拉博柯朗,开辟新的山路意味着去爬前人从未涉足的地方。供氧情况,生物分布,气压气流动向均不明,最为困难的是,没人知道前路是哪,多久能有补给,天山上人类的方向感会紊乱得不成样子,一旦迷失了就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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