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躺在陌生又温暖的小床上,周围只有昏暗的灯光。
仿佛一切记忆被抽走了,我的思维支离破碎,嗡嗡声从未停止。
起身观察四周,房间不大,两排堆满牛皮书的黑檀木架。精致典雅的木椅上放着白色的小蒲团。丝柔舒适的床头堆满各种装着植物标本的瓶子。
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但是依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唯一的违和感来自于自身。
“这床好窄……”
而且我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朴素老旧的白色便服,显得和这地方格格不入。
走到书桌旁镜子前。
十四岁淡亚麻黄长发的少女模样,瞳孔反射隐隐红光。衣服上的束带勒得紧实,显现出青春期妙曼身姿。
“我是谁?”
无人回答,在清醒之后,这里安静得吓人。
看来只能离开房间才能寻找答案。
我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桌前整齐排放着一个穿着深灰色骑士服的精致人偶,拿起来端详,它的裤脚写着“亲爱的麻由理”。
推开门后,刺眼的强光照射进房间,我感到些许不适。
外面是一片充满活力的山林,阳光明媚,涓涓细流从树荫下流过。几声鸟叫让人心旷神怡。
“这又是哪?”
背后的房间逐渐瓦解,化作灰烬随风远去。
脚边蒿草丛生,泥土的气息又是这样的熟悉。小溪的另一边,一个画板立在架子上,一旁的草地上摆着颜料。
仍然空无一人吗?不知自己身处何方,我却好不担心。根本什么记忆也没有。
突然,我注意到远处云层遮挡住阳光的平原上,有个模糊的身影,她身上围着一段很长的围巾,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这个方向。
像是一场梦,但却格外清醒。
我是被困在梦里了吗。
我朝着她走去……
……
清晨,麻由理从废墟旁的空地上醒来,昨晚他和百式交替守夜。
现在百式正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翻弄地上的砖块,那个我们无论如何都打不烂的失落城邦建筑的遗骸。
“天快亮了,准备翻找钟楼里还有什么能拿走的吧。”
没有粮食补给,小队减员,而两人的武器都已经不能在用。两人不论往哪走都是死里逃生。
这些硬砖块比想象中更轻,不是金属而更像是某种木材。两人很快找到了行李的碎片。
锅被压扁了,干粮大部分已经被碾碎了,但是芙莫大行囊里一串沾满灰的肉干,这东西很抗饿,这样一大块省着吃能够两人吃上一天。这肉干成了两人的希望。
“麻由理,我手好酸。”
百式本身力气就很小,加上现在只有一只手能抓取东西,手已经开始颤抖。
“从昨天出发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了吧,现在没有刀,你拿着肉干去那边小溪里洗一洗直接咬吧。”
两人现在满身灰尘,麻由理拍了拍灰之后把肉递给百式。
这是!
他注意到瓦缝阴影间被撕碎的腰带,这是柏桑的东西。
立刻加快了翻砖块的速度,将那一小段腰带一把抽出。
手里握住了腰带上胶囊模样的硬质金属球,里面是两颗瓦希莲之种。
是那家伙留下的丛林秘宝。这一趟要是能回去,和百式一人一颗,余生富足是完全没问题的。
第一次近距离看种子,像是翡翠原石,外部是黄白色闪长岩,翡翠的纹路像是植物根系延伸,顶部没有任何杂质,反射出浅绿色泽。
这个金属胶囊外有两个注射器,可以将水分别注射进种子中。可惜破损不堪,水已经漏完了。
他猛地将变形的胶囊撬开,将种子包裹好放到道具包中,兴高采烈地跑到百式身旁。
“还早到了好次的吗!”
麻由理取出种子展示到她面前。
“诶,就两口完全不各吃……”
她讲肉干放在口中,正在用牙齿反复磨动想咬下一块。口水渗出肉干往下流。
原来神甫也有这样的一面,此时她放下了礼节,像是在吃鱼的野猫。
看到麻由理盯着自己才想起自己这幅失礼的模样,百式脸红着小声嘀咕:
“不要咕诉别人。”
只留下牙印,还是咬不断,不愧是超级耐吃肉干。
不知道此时的花枪是否还对自己抱有敌意,麻由理将两颗种子分开,一颗放在草地的布上。一手拿着尖锐的砖块碎片,另一只手捧水向种子上浇灌。
种子迅速膨胀长出藤蔓,那头顶白花的高雅人型魔物又一次出现在眼前,手中端着被藤蔓与枝叶缠绕的火铳。
麻由理与她四目对视。
看到她没有台枪,麻由理松了一口气。
可是挂着口水的一串肉干砸到花枪头顶的花上,花枪一个踉跄,百式立刻扑了上去把花枪压在身下。
“快到那边拿大砖头砸死她,砸!”
花枪没有反抗,但是百式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
麻由理在心中为花枪下达命令,花枪立刻起身,捡起肉干后交给百式。
接下来走近麻由理,将火铳端在身前,麻由理端详这位树妖女性,仅仅只有镶嵌在身体里的原木和树叶蔽体,皮肤光滑,体态丰满,像是一朵牡丹,完全对得上国色天香的称呼。
他产生了某个的想法。把手伸到花枪胸前,用力一扯。
“果然不行,这把火铳根本扯不下来。”
花枪的枪是身体的一部分,枪托后的藤蔓连接着手臂。
随后操作她朝废墟开了一枪,花瓣四处绽放,随后消散的无影无踪。包括花枪在内都是魔力生成之物,她消失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所以也别想靠吃花枪苟活。
麻由理将一颗交给了百式,并且嘱咐她将种子放在腰包外侧,使用时直接将水倒在包上就能快速召唤花枪。平时绝不能随意召唤,若无能力守住秘宝,那么秘宝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百式接过后也实验性的召唤出花枪,确认无敌意把左手放在花枪面前,让她鞠躬90°之后也把她召回了。
两人正准备朝着前方走去,突然听到废墟中传来隆隆声,停顿一会后又是高喊的童声:
“喂,麻由理!神甫小姐!你们在吗!”
芙莫没有死,当时柏桑很有可能直接来抓麻由理二人,而随后海蜃巨人也没有破坏一层。
这个意外之喜让百式很快来了干劲。
芙莫砸不开硬石砖,而出口又被堵住了。多亏她能在我们出发前清醒过来。
呼唤了花枪四人搬走断墙,巨大的海蜇用许多足腕把芙莫托在身下,滑溜溜的身子钻出了楼梯口。
“终于又一次活下来了。”
她走下逐渐消失海蜇,跑过来给两人各一个拥抱。
此时芙莫的双眼已经变回了最初暗淡的灰白色。
“话说接下来我们该开个会商量怎么走了吧。”
麻由理和百式两人点点头,队长的回归让两人倍感精神。
芙莫拿出一张古老的登山图,指着上面的说:
“这是那几位百年前迷失在此的攀登人员留下的,虽然喧闹树原的地图画得很混乱,但是这上面的地图有很清晰的标记。”
说明他们走出了喧闹的树原,不过可能因为再往上走更加危险所以几人又逃了回来。
如果和协会的公开登山道对比,其实他们已经绕开第八号登山道逼近高原坟墓了,而目前那个位置很靠近协会分部。
但是这条路中间有一段都是目前没有表明的。
“一条前人走过的为开辟登山道吗?”
麻由理好奇地问,如果可以安全抵达7km处的协会分部,再以小队名义上传一个新的登山道。不仅奖励丰厚,甚至他们可以直接升到7km级攀登者吧。
芙莫把手搭在麻由理肩膀上,随后摇了摇头说:
“我们很快就接近这次任务的真相了,我推测这便是……”
“被协会隐藏的七号登山道。”
…………
离开了喧嚣树原,一片像是被发生火灾后烧得满目疮痍的空地上,附近的树已经全部被烧毁只剩下木桩,有些木桩依然像是炉子里的钢铁一般通红。满地烧焦的怪物尸体和任然冒着火焰的地面,空旷得看不见尽头。
第一队的两名攀登者登上小山坡眺望四周,其中一位技师样貌的粽发大叔背后扛着一个木板车。上面装着两局烧成焦炭的尸体。
另一位是披着斗篷的红发女性,身上趴着三四只瓷娃娃。
大叔放下手中的绳子,缓缓张开双臂,发出许多挂件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他伸了个懒腰。
“还是有新人到这边来了,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这个事件过于棘手,我们也无暇估计,让幻魔师把他们驱赶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能来的都是原本就清楚这条路线的,我们的‘目标’。”
女人的脑海中感知到瓷器破碎的声音,随后朝着他们来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