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鲜白,层层乌云密布,风越刮越大,冰粒如雨滴一样,打在屋檐上叮铃作响,如果有屋檐的话。
成片的废墟过去已经被火光掩埋,只有很远的地方有星星零零的篝火,这里还是有人的,不过究竟是怎样的居民,或者是匪寇,那就不得而知了。
雪越下越大,像鹅毛一样,又像石头一样,携杂着冰雹,劈里啪啦,随着寒冷的风快速的冰封这片大地最后的人类踪迹,将大地铺平,掩埋起来。
这座在山丘边的宫殿也是如此,一般人在这毫无阻碍的地方,早被风拖拽着倒回。
一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却成了这片白天当中,鲜有的蓑黑色,尽管他的肩膀或是帽檐处也着落着白雪,但在这大风中,却又奇妙的难以堆积。
远处可见毁坏一半的宫殿,和被雪掩埋了痕迹的白玉阶梯,由雪砌成的看久了有些暗沉的白色,以及灰沉的天空吹着遮蔽着一切的,寒冷的风雪。
风雪远看像乌黑的雪蛾子,扑在人身上,冰雹做了地基,男子一步一个脚印,发出咯吱咯吱其中又夹杂些清脆的嚓声,埋没在了风雪的呼啸声中,只有自己听得到,又显得杂乱和突兀,原先宫殿中的人,早再也不见踪影。
男子呼了口气,准备去前方的偏殿,歇息一阵。
身上的衣物几乎坚硬的像冷铁一般,就算是运用气力,也不能继续赶路了。
不过这种境地倒是有些奇妙,灰白的雪遮天蔽日,这片雪台上却独我一人,男子不由这样想道。
就像曾经他看到过的一首歪诗,用在此处倒也恰好。
“空广城阙古时有,乌云灰雪暗压沉。未见油灯燃尽处,终寒呼啸夜行人。层层朱楼冷寂时,埋埋不听市井声。瓦罗叮铃今几年,行将雪台作地灯。”
未至一半,一支冷箭嗖的破空而来。
男子反应一点不慢,飞快奔向侧殿,很快原先站立处便插满了箭矢。
“追。”一群头戴斗笠,以黑布蒙面,身披黑衣的人分散向侧殿包围了起来,追杀他的显然不是之前那伙人,并没有全副武装,也没有赶路的痕迹,显然埋伏已久。
男子踹开窗户,躲藏在阁楼的一侧拐角处,把手里提着刀背了起来,尽量得压低着自己呼吸。
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拐角的阴影下,贴立着一个人,当然仔细看,若是没有火光也发现不了。
黑衣人分成了几部分,在整座偏殿里搜寻自己,但是一旦发出声响,他们就会快速的包围过来,何况对方手里还持有弓弩。
若是平常的自己,正面面对铁骑也定然不怕,但为了赶路,几乎耗尽气力的他,今日怕是难善了。
一伙黑衣人手持着火把,身上没有一丝损伤,拥挤着爬上楼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有些胆怯,犹犹豫豫道:“你说这个江宁,会不会还有余力啊。”
开玩笑,他当时可是亲眼看到江宁一人干翻三十铁骑,如果真是状态有所保留,一百个他也不够打的。
“你在说什么废话!”后面的黑衣壮汉显然推了他一把,不屑的说道:“别说是江宁,就算是他亲爹老子在世,在这种长途跋涉下,也得是精疲力竭。”
后面一个稍微显得瘦小的男子也声援了壮汉:“情报上早就显示他和百流府交过三次手了,最后一次是落荒而逃,难道我们组织情报还出错过?”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这才略微放下心来,放心向前走,却不知道黑暗中早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对于男子来说,现在断然从阁楼上跳下去是完全可以的,但是没有气力的保护,他即使能跑,也无法甩开这群状态完好的黑衣人多久。
所以他不得不上来,只求拖延一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