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鸫刚准备上床,手机就传来震动——是大仙传来的讯息:
*阿龙——
*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你有空吗?——
——什么事?*
…
…
…
*就是关于谈恋爱的事——
*如果有空的话现在来观星公园一趟——
大仙竟然如此好声好气地求龙鸫帮忙,看来谈恋爱确实会令人性情大变。
虽然感到奇怪,但是龙鸫也不会拒绝,毕竟是自己朋友的小小请求,这种举手之劳没有拒绝的必要,倒不如说,龙鸫还有点带着看笑话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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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她来了,这样就可以了吧?”大仙坐在公园长椅上,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做的很好。”须华恋倚靠在大仙肩膀,轻轻吻了大仙脖子当做奖励。“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让那个巨人帮我们点小忙而已——很快我们就会一起前往宇宙,寻找那个圆盘了。”
可大仙还是感到无比沉重,那份背叛的羞愧令他难以言齿。
“那个……我想要去逛逛,就我一个人。”
须华恋双眼变成诡异的紫色,看穿了大仙的内心,得知并无什么想法的时候,就将他放走了。
暂时离开须华恋怀中的大仙独自一人在公园闲逛,独自环顾四周,宏伟高大的摩天大楼,繁华的玻璃幕墙上倒映的炫彩光辉将明亮的月光遮蔽——似乎印证了须华恋所说的话。
但是,他也不见得像须华恋那样的愤世嫉俗,尽管地球的引力再沉重,但大仙仍然觉得,往无限空阔的宇宙中逃离也算不上是自由与解脱。
宇宙太过广阔宏大,大到超越人类的想象,大到光芒也无法穿梭。
这大约是大仙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虽然在以前他也不是不懂这些沉重的话题,但是他总是以开玩笑的姿态回避这些问题,可现在似乎行不通了。
这个在地球上到处回避问题的男人,到了真的要逃出地球的时候,反而开始害怕起来了。
在对待圆盘的问题也一样,大仙做不到像须华恋一样坚持每晚观星,只能消极懒惰地在家里等着,等待圆盘的到来——直等到他已经对圆盘不感兴趣了,他对圆盘已经祛魅了才停止。
可是,代表救赎的圆盘是能够通过等待到来的吗?难道所谓的救赎,不就如同神话故事里的一样:弥赛亚永远是将要来却迟迟不来的。
又或者说,那个圆盘真的意味着救赎吗?他们对那个圆盘一无所知,如果它象征着灭亡,象征着破坏——又或者,它什么都不象征,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无论怎么样,大仙永远都不能自己做出行动,因为他没有能力,不像现在的龙鸫一样成为守护地球的英雄,也不能像须华恋一样主动前往宇宙寻找救赎,他只能被动跟随别人的意见,在别人的光辉身后辅助他们,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有能力却无决心的辅助性角色。
“黄同学,是时候了。”须华恋突然从身后叫了一声,打断了大仙的思绪。
“嗯,我知道了。”
两人回到观星公园,等待着龙鸫的到来。
不过一会,一个穿着灰色宽松裙裤,深色运动鞋和小腿黑袜,上身穿着白色针织上衣与巧克力色短披肩的休闲装辣妹来到了公园。
“喂,阿龙。”大仙从远处交换着龙鸫的名字。
“怎么了大仙?”龙鸫从远远处呼唤着,一路小跑来到二人面前。
“你就是莞同学吧……还是要叫你氿同学?听说你是两个人灵魂去劣取优的结合体,真羡慕你呢。”突然,须华恋随口说出了龙鸫的秘密,令龙鸫感到震惊。
“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大仙,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阿龙,是我的错……”
大仙将脸扭过一边,掩饰自己的羞愧。
见到这场景,龙鸫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这家伙是谁,有什么目的?”
“放轻松,我不是什么侵略者,我也不是像那些怪兽一样到处宣泄搞破坏的。”
“喂大仙,你就这样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了?”
“对不起阿龙,但是我相信须同学,所以先请听她说话吧。”
即使感觉被背叛,但龙鸫依然信任着大仙,略微放松警戒,不过手依然按在皮革项圈的变身器上。
虽然气氛紧张,但须华恋还是将自己的故事和计划一五一十的解释给龙鸫。
“所以,你要带着大仙一起去宇宙私奔?那为什么要叫上我?而且你们两个高中生要怎么飞上宇宙?”龙鸫不解地问道。
“没错,正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我才需要你,巨人安提戈涅的帮助。”
说罢,须华恋从口袋掏出一颗怪兽水晶——里面内涵了一颗机械感十足的微小圆盘。
见状龙鸫立刻后退三步,手指紧紧按着项圈的变身器。
“放心,这不是怪兽,没有攻击力,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须华恋冷静地将水晶抛向空中,变成了一个大约7米高,投影100多平方公里的巨大圆盘飞行器——外表是光滑的金属外壳,就像是科幻电影里外星人标志性的飞行器一样。
“这个东西并没有武装,就只是普通的载人飞行器而已,不过它的外壳能吸收安提戈涅的射线能量为己所用。里面有完善的生活设施和维生资源,如果只是载着我和黄同学两人的话,能够撑到我们两个老死。但是这个飞行器没有足够的动力脱离地球的引力,因此我需要巨人安提戈涅的能量来启动圆盘。”
须华恋的表情透露出平和自然,看起来和以前的疯里疯气的怪兽召唤者不一样,也许确实可以信任。但是,她的计划要带走龙鸫的朋友,这实在难以接受。
“大仙,你真的要和她一起去吗?真空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放心吧,我们不是漫无目的的前往太空的,我们是要前往宇宙寻找那个小时候见到的圆盘。”须华恋补充道。
“为了小时候见到的东西而放弃自己余下的人生,抱歉我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我和黄同学都一样,早就对在这颗星球上一眼能望到尽头的人生毫无兴趣了,与其在这里浪费生命,不如带着好奇与勇气前往宇宙探索未知,这难道不是我们智慧生命的根本欲望吗?”
“大仙,你真的是那么认为的吗?”
“我……”大仙犹豫而彷徨着,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经过一阵思考斗争后,大仙决定向须华恋开口:“须同学,那样前往宇宙真的好吗?这个不过就是孩子气的任性离家出走而已!”
听到大仙这个问题的须华恋倍感意外,在她的读心术能力观察下,大仙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但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脱离了读心术的预判。
“可难道你就要在这颗星球上浪费生命吗!?与其那样不如和我一起前往太空寻找圆盘更有希望吧!?”
突然,从黑暗中钻出几十个人影,将大仙和龙鸫二人团团包围,仔细一看竟然是自习会的成员。
从他们坚毅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早就从每晚的聚会中接受了须华恋的思想,成为她忠实的拥趸了。
“抱歉了黄同学,你说的对,这种计划确实毫无目的充满孩子气,但是我们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不然凭我们微弱的力量根本不能反抗这个世界的秩序!”
“须华恋,你想干什么!?”龙鸫愤怒的质问道。
“我现在离我的计划只差一步之遥,即使用上暴力手段也无所谓,我必须,不,是只能这样做!”
“须同学……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大仙终于下定决心,坚毅的直视须华恋。“你以前总是充满活力的在夜空追逐圆盘的身影,但是你根本不知道圆盘的一切,只懂得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充满主动性但是缺乏思考和调查。”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要和你一样什么都不做等待圆盘到来吗?”
“或许在你眼里,我这种人可能就是什么都没做,但你错了,在这十年里,我之所以逐渐对那个圆盘不感兴趣,并不是因为我等不到它到来,而是因为我看穿了它的秘密——它的神秘感就来自于它的神秘本身!你迫切的追逐圆盘的身影想要透过他的现象看它的本质,但其实圆盘的现象就是它的本质本身!”
“那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看得比我更清楚吗?”
“不,我们都不过是井底之蛙,偶然同时抬头看到井上的天空飞过一只鸟,以为那就是我们的救赎。但实际上,那只鸟并不属于这个狭窄的井底,它属于天空,它不会关心我们,我们关心它也毫无意义!”
“你是想要劝我留下来吗?在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里生活吗?”
“看来你真的很需要三思而后行啊。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向往宇宙,是那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圆盘,还是让你心生厌恶的社会?”
这句话彻底撬动须华恋的内心,让她终于开始静下心思考——那个圆盘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神秘的飞行器,但自己由于对历史,对社会的消极而将圆盘强加上救世主的名号,也就是说令她产生欲望的根本不是圆盘,而是对这个社会秩序的叛逆。
“你……你说的对,我真的只是,耍孩子脾气离家出走……吗?”
须华恋的瞳孔颤抖,似乎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都不过是幼稚的玩闹。
大仙无视着包围着他的人群,步步走向须华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虽然如此,但是你还是又能做的事情吧?离家出走的孩子也不一定是无知幼稚的小屁孩吧。”
“那我应该怎么做?”须华恋陷入迷茫,焦急的望着大仙。
“我不知道,我只是点明了你内心真正的欲望,至于要怎么做全由你来决定。”
这一刻,两人仿佛身份互换,大仙成为了指导者,须华恋成为了被指导者。
“由我决定吗……”须华恋看了看那巨大的圆盘,又看了看一望无垠的夜空。“你说的对,我只是想逃离这个地球的沉重的秩序……我现在,想要前往火星殖民,构建一个新的秩序!”
“去火星殖民吗!?”大仙被这惊为天人的话语吓到。“须同学,你还真是厉害……”
“嗯,我们一起去,还有自习会的大家,我们60个人前往火星,构建一个比地球更美好的世界!”
说罢,须华恋大手一挥,圆盘展开变形,变成了一座堆砌精密设备的殖民圆盘。
“这次我不会否定你的计划,但是——”大仙叹了一口气,直言道:“恐怕我不能陪着你前往火星了,因为这里还有我重要的朋友。”
说罢,大仙望了望龙鸫,自己在这颗星球,还有任务要做。
“你不来吗?可是——”
“没关系,这又不代表我们不会再见面,几十年后,等到我和阿龙改变了这个世界之后,我就坐上地球制造的飞船前往火星。”
“几十年后?就你们几个人真的能做到改变这个世界吗?”
“一定可以的,因为阿龙可是巨人安提戈涅,她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我也会辅助她一起,将我们出生的这个星球改造为不会令你失望的世界。”
“笨蛋!如果你做不到这事的话,那我就坐上火星制造的飞船来地球骂你!”
夜空下,昏暗的月光如舞台灯光一样照亮二人,炽热的空气与周围人群的目光将气氛逐渐炒热起来。
“谢谢你黄同学,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喜欢的人……”
“你的意思是,初恋吗?”大仙尴尬的瘙痒着后脑勺。“那当然,毕竟我可是情场高手啊。”
“骗人,我可是能读心的,你说的情场高手指的是游戏里的二次元少女吧。”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打情骂俏够了没?”龙鸫尴尬地打断二人的深情对白。
“阿龙,你愿意帮她吗……”
“当然,这种举手之劳我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我们是朋友嘛,那须同学就是我的嫂子了。”
“那么自习会的大家,你们的意见呢?”
众人默契的点头,他们和须华恋一样也都对这个世界感到消极绝望,自然也同意殖民火星的计划。
听到正面答复后,须华恋终于沉下心来,大手一挥将自习会60多个人吸入圆盘。
“那么,几十年后我们再见吧,在那之前可不能找其他女人哦。”
临走前,须华恋和大仙做了最后的道别,然后身体散发诡异却柔和的紫光与圆盘融为一体。
“阿龙,谢谢你。”
“嘛,虽然我是没说过要和你一起改变世界这种话,不过我倒是不讨厌。”
说罢,龙鸫变身为安提戈涅,巨大的手托起圆盘,双臂高举飞向夜空,只留下一道轨迹云。
突破卡门线后,周围逐渐变得漆黑起来,但是却令人感到无比温暖。
在飞船里的须华恋望着地球,不由得感叹:“我在俯瞰这个世界吗……原来这个星球是这么美丽,难怪黄同学不肯离开了,不过,我一定会建设一个比这里更完美的星球。”
太空中,安提戈涅变更为重装火力装备,然后同时射出头部的琉光,肩部的光子导弹,以及拳头的绯红射线,五彩色的激光射入圆盘,而那圆盘也爆发出七彩炫光将能量吸收,瞬的一声飞向无垠的太空。
望着远去的飞船,安提戈涅代表大仙向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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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工作的龙鸫伸着懒腰,和大仙在公园里散步。
“唉,我这算是失恋了吗……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啊。”大仙疲惫的叹了口气感慨。
“一个是只有行动没有思考,一个是只有思考没有行动,你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龙鸫打趣的向大仙开玩笑。“就像传说里的比翼鸟一样,不过你们倒是没有像比翼鸟一样互相倚靠飞向天空。”
“那当然了,毕竟我还要留下来指导你嘛,没有我你早就被怪兽按在地上打了。”语气上大仙似乎恢复回以前那个爱损人的宅男了。
“不过,既然对那个女生说了这么浪漫的话,你可就要加倍努力了。”
“放心,我一定会再见到她的,就像分道的河水一样,终究还是会一起回到大海。”
“算了吧大仙,你还是不适合说这么浪漫的话,还是做回以前那个耍宝的你吧。”
“喂你这刻板印象啊,不要乱给别人下标签”
龙鸫和大仙一边玩闹着,离开了公园,只留下安提戈涅穿越云层后,冲破云雾所看到的一点星空,如同井底之蛙所看到的井底天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