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闻言轻轻点头。
王贞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
国家外部有敌人时，应该先集中力量把外面的敌人给消灭掉。
攘内必先安外。
搞内部斗争只会让外人得了便宜。
陆林也是清楚这个道理。
他面上露出难色:“可是北方的胡人并不好对付。”
北方草原上的胡人一直是中原人的心头大患。
他们经常南下劫掠百姓。
虽然朝廷数次派遣大军征伐，但是这样做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做无用功，只是在劳民伤财。
北方的胡人们就像野草一样。
今年用战火烧了一遍，来年还能再长出来，继续劫掠你的边疆地区，严重时甚至会深入内地。
王贞闻言轻叹了口气道:“胡人确实难以对付。”
对付胡人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所擅长的领域在于治国安邦，领兵打仗和外交谋略这种事情他并不擅长。
就在两人犯难时，张芸觉得自己应该在这时做些什么。
陆林和王贞看起来都是在乎黎民百姓的人。
也许她能借此机会，改变一些事情。
于是，张芸在低头思考一番后，抬起头看着两人开口说道:“小女子觉得对付胡人用刚柔并济的方法比较合适一些。”
按照前世的经验，对于中原人来说，单纯用战火来维持边境的安稳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做法。
那会耗空国库，使得国家财政陷入危机。
历史上有很多朝代都是这样。
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打不打得起的问题。
虽然有以战养战的说法，但是这个策略对胡人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家胡人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活不下去了才冒着危险来劫掠你的地盘，人家地盘上那里还有东西给你劫掠。
这样的地盘打下来完全是得不偿失，难以治理，而且付出远远大于收获，还属于是长期亏损。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如果能够安稳地活着，没人会去做危险的事情。
除非是吃饱了撑的。
不然，生存仍然是第一要素。
王贞把探究的目光放到张芸身上，开口问道:“张姑娘，何出此言？”
紧接着，陆林也是好奇地看着张芸。
“首先是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不管北方的胡人，还是南方的蛮人，他们其实都是天子的子民。”
王贞闻言轻轻点头:“此言有理。”
其实那些胡人和蛮人往前追溯的话和他们都有血缘关系。
他们属于是外迁的中原人。
而且那些人也不能单纯用胡人和蛮人来形容，里面还混杂着不少中原人。
就像中原人的军队里就有不少胡人和蛮人。
蛮人暂且不论。
在朝廷北军里，骑兵队伍中的很多士卒都是归顺的胡人，甚至有胡人拥有着不小的军职。
胡人善骑术，相比中原人，他们在这方面强太多了。
张芸轻轻一笑，接着说道:“胡人每次南下，多是因为生存问题。在草原上，靠游牧为生的他们扛风险能力极弱。
每次天灾人祸导致他们的牛羊出现大量死亡，他们就难以维持接下来的生活。
死去的牛羊不像粮食一样可以长久保存，那些因为疾病死去的牛羊更是无法食用。
因此，他们就跟大多数劫匪一样。在自家的生活难以维持下去后，他们便把目光放到了那些富裕的人身上。”
陆林闻言明白了张芸的意思:“张姑娘，你的意思是让朝廷帮助胡人抵御风险？”
张芸面露微笑，陆林的脑子的确转的很快。
“没错，不过这个忙不是白帮的。我们可以通过商业上的互通有无来为自身获取一些利益，比如说胡人养在草原上的马匹。
当然，最好的做法还是在这个互通有无的过程中慢慢同化那些胡人，让他们逐渐从以游牧为生的胡人变成以种地做为营生的中原人。”
听着张芸的话，陆林和王贞都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虽然张芸说的很简单，但是这件事情在做的时候可不容易。
别的不说，就单单和胡人做生意就有着很多问题。
可以想象，这是一个拥有着庞大利益的生意，谁都想要从上面分一杯羹。
这里面就有利益分配的问题。
再就是做生意肯定有赚有赔。
不管是谁赔心里面都不舒服。
这就会导致很多问题的出现，说不定还会导致胡人作乱。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从整体上来看，张芸的提议还是可行的。
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安抚住那些胡人，让他们接下来不要再在边境搞事。
然后他们抓住机会整顿国内。
等把国内的事情整顿好后，有胡人作乱也就不怕了，可以直接派兵镇压。
两人在对视一眼后，陆林开口说道:“张姑娘你刚才只说了‘柔’，接下来应该还有‘刚’。”
“所谓刚就是要出手讨伐不听话的胡人，胡人是一个很散乱的群体。
有的部落劫掠成性，他们不会选择跟中原人做生意，他们更愿意做无本买卖。
朝廷要特别针对这些部落进行讨伐。
不过在讨伐那些胡人的时候朝廷不一定要亲自出兵，完全可以通过给予物资支援的方式让那些想要和中原人做生意的部落讨伐他们。”
王贞闻言抚掌大笑道:“妙！妙！妙！张姑娘虽然是弱龄女子，但是腹中之才让老夫万分佩服。”
按照张芸所说的，他们要想对付边境的胡人之乱将不再那么困难，尤其是以胡制胡的策略。
张芸一脸谦虚地回道:“王大儒谬赞了，小女子这套方法虽然可以解决边境胡人来犯问题，但也有一个弊端存在，被朝廷扶持的胡人部落实力会得到极大的增强。
如果中原人后面不能将他们彻底吸收同化，他们很有可能会仿照中原人在草原上建立起一个实力强大的国家。”
王贞和陆林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张芸没有再开口言语。
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也就是有利有弊。
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很明白。
要不要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就看他们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