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半步。
那团白乎乎的东西从我脸上扑棱起来,越过我的头顶消失不见了。
然而我在后退的时候踩到了门槛,整个人向后倒去。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咚”的一声。
好头。
……
“李茫茫小郎君,里面请。”
一位面容清秀的男侍将“我”领进了一间屋子里。
入眼一片金光闪烁,极尽奢华。
四角镶金檀木桌、与之配套的象牙镶嵌的檀木椅;房间东南面开了一扇窗,乃是由贝母薄片拼成,在阳光照射下闪着绚丽的光晕。
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以黄花梨木为骨架,由一种赤红色藤编织的躺椅。
一位气质雍容的中年妇人坐在其上,两手扶着躺椅扶手。
椅子在光晕下微微晃动。
妇人脸上透着一丝病气,但目光依旧凌厉。
“我”只看了一眼就赶忙收回视线。
“你就是李大夫的传人?”妇人问道。虽中气有些不足,但声音挟着久居高位者的气势。
“正是小生。”“我”恭敬道。
“真想不到李大夫会将医术传给一个男子。”
妇人盯了“我”一会儿,最终说道:“也罢。既然你传承了李家的医术,那就给本王看看吧。”
“请问王姬何处不适?”
一旁的男侍答道:“王姬胸闷咳嗽,已有三日。”
“可否让小生探一下王姬的脉象?”
男侍取出一块白帕。
“王姬身份尊贵,还请郎君隔帕诊脉。”
“我”点了点头,走向躺椅。
小巧纤细的手搭在雪白的丝帕上。王姬眯了眯眼。
一旁的男侍皱着眉,似是有些不悦。
过了一会儿,“我”把手从手帕上拿开,说道:“王姬此病,乃是思虑过重,以致阴盛阳衰,肺气郁结,又染风热。”
“可有见效迅速之药方?”男侍开口问道,“王姬日理万机,不可因小事耽搁。”
“朱砂半钱、附子三颗、川乌两钱、商陆根半钱,共煮半个时辰。羊蹄甲鲜叶握汁为药引,合汤服用。三日可好。”
……
我从莫名的幻境中苏醒,从地上艰难地支起身,揉了揉发痛的后脑。
这段情景逻辑通顺、画面清晰,大概是原身的记忆。
那就完蛋了。
原身真的不是故意下毒吗?
王姬只是一点春季过敏,啥病都没有。
如果真的吃了原身开的那剂药,三天后别说把病治好了,估计连啃王姬尸体的虫子都一并药死了。
结合我穿越时原身倒在地上并且丢了一只鞋的狼狈状况,不难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原身把王姬治死了,正在跑路。
庸医害人,被通缉乃是天经地义。
但凡这个庸医不是我,我都要劝其束手就擒。
然而我作为穿越而来的另一个个体,并没有承担原身罪孽的义务。
所以…我当然是要继续跑路啊。
那么,我该向哪儿流窜…啊不,是避难。
最好的办法是一路不停地跑出这个国家,润到其敌国去,当一名新时代润人。
原身为何却选择回医馆呢?
难道是为了路费?
我摸了摸衣服内袋,从中找出拇指大小的金粒一颗、皱巴巴的纸钞一叠。除此之外,我右手手腕上的玉镯看上去也价值不菲;头上的檀木簪也可以卖不少钱。
足够了,肯定不是为了钱财。
那就只能是因为医馆中有不得不拿的物品。大抵是一些必需品和纪念性物品。
一念及此,我走进医馆。
医馆一楼,中间有一张问诊用的大方桌,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旁边一张方便患者休息的卧榻上盘着一只壁虎;几扇用于隔断的屏风也都灰蒙蒙的。
这一切都说明了原身医术有多“高明”。
我仔细检查了一番,除了药柜里所剩不多的发霉的药材,就只收获了诊台下方的一把皮鞘小刀。
难道是用来防医闹的?
先拿上总没错。
我走上二楼。
楼梯响得比大门还厉害,甚至有一块木板从中间断开,可以从缝隙中看到一楼的诊台。
二楼倒是比一楼干净的多,左右各有一个房间。
左手边的房门上挂了一个花圈。
打开门,里面空空荡荡,一股香灰味扑面而来。房间正中央的小桌子上放着两个灵牌:
显妣李二娘讳锐安之灵位
显考聂氏讳宁芝之灵位
灵牌前香炉中供奉着三支残香,两短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