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监狱,这是座外表低矮而破旧的建筑,用厚重的整块石料砌筑而成,也许是紧锁着无数囚犯的怨恨与渴望,它的外观呈现一种铁铸般的灰黑色,看上去也已经颇有些年头。
这里的名义管理者自然是贵族们,但实际上在宗教渗入方方面面的艾尔瑞亚,这种事情自然也少不了各个教会的参与。
因为这地方常常能看到绞死邪教徒或者对犯人执行死刑的盛况,大量的人流也吸引了各种商贩,监狱所在的这条街道逐渐形成了一条商业街,这正是王都的市井平民最喜爱的去处——镣铐街。
随着不断的发展,镣铐街的规模甚至超过了监狱本身,但实际上监狱内的空间其实相当的大,这主要是因为它的主体部分大部分都埋在地下。
地上的世界是繁华热闹和车水马龙,地下的世界是作响的锁链和断续的哀嚎,罪愆之人的痛苦从精神意义和物理意义上都承载着另一些人的欢乐,而这天壤之别也许仅有一墙之隔,这实在不得不说是一种奇异的对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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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真是头疼,跟那老头子什么都说不明白!”费因走出皇帝的办公室,有些气愤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着。
“陛下还是不肯听您的建议吗?”罗兰其实大概能猜到他到底和国王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明白,这个时候需要让王子殿下有个可以倾诉和发泄的对象,而他是此时最合适的人选。
“我和他说,所有的工作不能全都交给教会,最起码税收这方面最好是由王室掌控。你猜他和我说什么?”费因开始吐槽起他顽固的父亲:“他和我说粮食税是丰饶教会在统计,商业税是血神教会负责,像这些要一项一项收回,时间就会拖的太长,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肯定不会乐意。”
“可是这从一开始就应当是属于王室的权利和义务不是吗?凭什么他们横插一脚?而且,不乐意?不乐意就恰恰说明他们能从这里面捞到好处!这可都是王室的钱,人民的钱!”费因一边走,一边对身旁的罗兰说着:“我和他解释了,然后他又开始说些诸如‘我是国王你不用多管’,‘你太年轻你不明白’这类的话!这话明明是个人都该明白!”
“也许陛下他有自己的考虑?”
“他的考虑明明就不正确!我看他就是老糊涂了!不如早些退休吧!”
“也许吧,但您也不必着急,毕竟,您的意志总有一天会得到贯彻的,不是么?”罗兰似乎意有所指,而王子也立刻心领神会的笑道:
“呵……行吧,希望那一天别让我等太久。”
与王子告别之后,罗兰匆忙的离开了希娜柏宫,来到了镣铐街,街上的人潮熙熙攘攘,但大多都是平民,贵族打扮的罗兰,倒是引得不少人的侧目。他没理会这些人并不算太敬畏的目光,只是默默的走着,仿佛有些心事。
终于,周围的人流渐渐稀少,他在一处灰黑色的低矮建筑前停住了脚步。
门前有两个骑士打扮的看守,正盯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见到罗兰过来,他们立刻从着装上认出他正属于管理骑士团的埃里卡家,这两人慌忙端正好神色,对他行了个礼。
罗兰似乎是没心情追究这两人的玩忽职守,只是瞥了他们两个一眼,便走进了这座监牢。
“哒......哒......哒......”
似乎有脚步在幽深的下行阶梯之间回荡,格蕾茜儿抬起了头,侧目向栏杆外面看去,视线之内却出现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熟悉的身影。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来人的脚步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慢慢走近,尽管地牢内的光线十分昏暗,但熟悉的嗓音还是让格蕾茜儿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罗兰。”
两人透过监牢的缝隙视线相对,灰发的青年却保持着沉默。
“想问我怎么回事,是么?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格蕾茜儿没进行什么寒暄,而是对罗兰说道:“这不是重点,听我说,罗兰,王都内有邪教徒,而且出现在了王立学院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邪教徒么?那是各大教会该处理的问题。”罗兰似乎早就知道这回事,并没显得太过惊讶。
但他的态度有些奇怪,没有直接回答格蕾茜儿,而好像是推卸责任似的顾左右而言他。
“也许是吧,但是王都民众陷入昏迷的事与之有关!这总该是贵族的责任了吧?”
“的确,但这件事……贵族确实不太好贸然插手,你有确切的证据吗?”
“缇芙娜撞见了一个邪教徒作案,就在学院一个叫眠界夜语的结社里。”
“缇芙娜……啊,她原来没回家,而是和你在一起啊?”
面对他的转移话题,格蕾茜儿倒也没有指出,而那些弯弯绕绕她也大概能明白,无非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信仰问题,贵族要是过多干涉,那不免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
于是她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顺着罗兰的话答道:
“嗯,她现在住在我家。”
罗兰意料之外的出现让格蕾茜儿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她开始回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几个小时以前,两位少女在钟楼内制服了邪教徒,而后骑士团姗姗来迟,并且控制了局面。
然而,他们以调查为由带走了三人,又以“在学院内寻衅滋事”的荒谬理由,给两人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然后二人就稀里糊涂的坐了牢。
等等,来的人是骑士团而非秩序教会的话……
她记起罗兰曾经和她说过,埃里卡家是骑士团的主要领导者,但他刚刚的态度又显然说明,贵族们理应是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
那么,是谁不顾多数贵族在此事上的保守态度,指使骑士插手这件事,并且强行将她关押起来的呢?
于是罗兰来到这里的这一行为就十分令人生疑了,他难道是闲的没事干,来监狱里转转?又恰好在监狱里碰上了自己的老朋友?
她忽然产生了一个猜想,有没有可能…派遣骑士团,强行关押她的那个人,正是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