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不喜欢这里

作者:衿褵0v0 更新时间:2024/8/22 2:15:40 字数:2507

“所以,你觉得蒂默兰德怎么样?”

格蕾茜儿咽下口中的豌豆,又拿起一块放有羊羔肉的小馅饼,询问着眼前的另一位少女对于这初次到访的陌生国度的看法。

缇芙娜看着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雾气遮住了玻璃窗外的穹顶,仿佛永远也不会消散的乌云遮盖了大部分日光,但若要说是阴天的话——自她们来到这个国度之后,这样的天气便可以说几乎是常态,也正是由于随时都可能下雨的缘故,她甚至见到人们用雨伞来代替手杖。

与艾尔瑞亚诸神教会都根深蒂固相比,蒂默兰德的主要信仰是光耀教会,其余的神明较少有人信仰,至少,曾经是这样,而光耀教会的许多修道院实际上同时也担负着旅店和社会救助的职责。

而现在,至少在明面上绝大部分教堂都被改建成了各种其他的公共设施,大大小小的修道院也被解散,也正因此,各种专门的旅馆也开始被开设,而住店的客人们总是要吃饭的,于是各种便于制作和携带的小馅饼也流行了起来。

而最让人难受的是,这里的天气潮湿而阴冷,又十分多雨,格蕾茜儿告诉缇芙娜说,这是因为蒂默兰德以西的诸国大多地势平坦,没有什么高大的山岳用于遮挡从海洋吹来的潮湿季风,而恰恰是在蒂默兰德与东边的邻国艾尔瑞亚之间,一条横亘在两国之间的山脉又正好把多雨的乌云全都挡在了蒂默兰德。

不过就算是不看永远灰蒙蒙的天空,这里的空气也显得有些灰暗,不知何物的一团云雾笼罩着街道和行人,远处的一切都有些影影绰绰,不甚分明。

“怎么样么...你要问我的感觉,实话说,我觉得这里让我有点不舒服。”缇芙娜压低声音答道。

“好吧,不过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

半精灵少女舀起一勺泥状的豌豆,托腮端详着道:“以前我读到过这么一句谚语,说是,豌豆布丁热,豌豆布丁冷,豌豆布丁锅里煮不停。他们居然管这玩意叫布丁......”

“确实这几天必有的菜就是各种各样的豌豆布丁呢...”缇芙娜摇摇头,似乎也对这里的伙食不太满意,不过毕竟两人为了不太招摇,所以和教会的同事们选择了一间较为便宜的旅店:“到时候我去问问,能不能借用他们这里的厨房,我来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我只是对此觉得有点奇怪,倒不是嫌弃这里的食物粗劣啦。”

“是啊,毕竟你可是把自己关在家几个月都还能好好的活下去的,也真是神人了。”缇芙娜不禁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过——你缺的营养这一块的也得补上,对吧?”

吃过饭后,二人走出去打算透透气,虽然外面的空气质量也很差,但总比和许多人一起挤在屋子里要强些。

“两位美丽的小姐...请好心给我一些施舍吧......”两人刚走出旅店的门口,坐在旅店门外的一个流浪汉便向他们乞讨。

缇芙娜摸了摸荷包,取出几枚钱币放在掌心里递给他。

而那流浪汉似乎是不想让自己满是泥污的手掌,弄脏眼前好心的小姐的手,于是并未直接接过钱,而是颤抖着伸出双手,掌心朝上作碗状,等着她把钱丢进自己手里。

她察觉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没有蔑视般的把钱一扔了之,而是俯下身,把手覆在了他那双粗糙而宽大的手上来递给他,即使白皙的手掌上沾染了些许泥污也毫不在意。

那双手骨节宽大,满是老茧,格蕾茜儿曾在谷地村的农夫那里见过这样的手。

不过奇怪的是,一个农夫,何至于在城市里乞讨?这不是说以农田为生的人就不能出现在城市里,而是一个农夫只要肯在自己的田地里劳作,也能勉强养活自己,至少在没有天灾的年份是能保持温饱的。

“先生,您是位农夫么?”格蕾茜儿同样掏出些钱,向他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啊——是!呃,曾经是...”没想到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有些冷淡的少女会主动朝自己问话,那流浪汉略微有些诧异,定睛一看才发现她有着一双尖耳朵。他以前曾经听说,精灵们都深居在深林里,俊美却又高傲,不过眼前的这一位,和旁边那个一看便是位贵族千金的小姐倒是都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也许是曾经生活在谷地村,周围的邻居大部分以种田为生,格蕾茜儿对眼前这个在城市里流浪的农夫显然有些好奇,在她的询问之下,那流浪汉叹了口气,便向二人倾诉起自己的故事。

“您知道普雷顿老爷么?”

和格蕾茜儿的判断一样,他曾经的确是个农夫,在一位领主的庄园里为他耕种土地,所得的粮食虽然有一部分要上交领主,但至少也完全能维持温饱。

然而就在前几年,领主忽然要在自己的领地里开设工厂,便把曾经用来种植的土地用来安放那些机器,不需人力便能自己运转的织布机,如果不是自己真真切切的被这种东西夺去了赖以生存的空间,他绝不会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事。

领主给了他一笔钱,告诉他,他恢复了自由身,然而他并非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农奴,而是连户籍都登记在领主名下的农户,失去世代耕作的土地,他对所谓的自由一点也没感觉到欣喜,有的只是迷茫。

“后来我试着在城里做点小生意,但是失败了,反而还亏了些钱,再后来...我妻子在生女儿的时候大出血,花了很多钱去请医生,最后...她们两个都没能保下。”说这些话时他显得很是轻描淡写,像是不甚在意,也可能是已经麻木。

“花了很多钱么?”格蕾茜儿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如果是对虔诚的信徒,光耀教会的医疗并不算太贵,就算不是,当场入教也不是不行,而且如果只是难产出血这种病症,凭牧师们的神术应该——

是的,在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光耀教会已经不存在了。

对在这个国家,此刻正在进行着的巨变,格蕾茜儿此时才有了真切的实感。

她以为这就是全部,然而发生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苦难还远未结束,像是终于有人可以倾诉身上发生的一切,他喃喃自语道:“后来...我便想着去一座矿山找找机会,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了,但我总得活下去,您说对吧?”

男人变换了一下靠在墙边的姿势,这对常人来说非常容易的事情,对他来说做起来却稍微有些吃力,身体歪歪扭扭的朝一边斜着,必须要用对应的那只手来支撑起身体。

原来,这个曾经是农夫的流浪汉,这个被时代的洪流冲刷找不到方向的可怜人,少了一条腿。

两位听众已经明白了一切,但还是耐心的听这个流浪汉絮絮叨叨的讲述着。

在这个故事的最后,格蕾茜儿沉默良久,又掏出几枚钱币,对他说道:“这不是个好故事,至少我不喜欢。但,辛苦您愿意给我们讲它,这是您应得的报酬。”

一口气把自己的遭遇讲给别人听,他喘了口气,似乎是想要记住两人的身影,却只能看着两道并肩的倩影逐渐模糊在仿佛永远不会消散的雾霾之中,直到和远处的人潮混杂,再也无法分辨。

大约是因为雾气模糊了视线——应该是雾气。

“瞧,格蕾茜儿,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不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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