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搞不明白了。”格蕾茜儿托着腮,直直的望向桌子对面的瑟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半精灵的眼神如此令他不舒服。
“如果你不喜欢缇芙娜,那当然是眼不见心不烦,让她赶紧离开更好。而就算按你所说的,你对她如今的态度是‘不讨厌’,那为什么不让她去做她愿意做的呢,这对你又没坏处不是么?”
瑟肯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松了松衣领,又望向了别的地方,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璃则是恰到好处的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不管态度如何,当哥哥的总不至于害自己的亲妹妹是罢?您要是想真正劝动缇芙娜,总得晓之以理才是。”
“哼,倒也不必恭维我。”瑟肯嘴上仍然硬气,手上却不由自主的反复摩挲着茶杯弯曲的柄,深红色的水面上泛起的涟漪昭示着他的心情并不想嘴上说的那么平静。
“我...我只不过是觉得她太蠢,在外面总给伯恩这个姓氏丢人罢了,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格蕾茜儿直截了当的指出了他的本意:“其实你就是担心她,对不对?”
瑟肯看样子是有些急了,反问道:“呵,的确是,我担心她在外面丢人,不行吗?就像这次,若不是那位普雷顿爵士发函确认,伯恩家族岂不是要丢人丢到蒂默兰德去?”
“呵,那就不劳你操心了,就算在外旅行的时候必须隐姓埋名,本小姐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姓氏。”
这一点格蕾茜儿可以作证,甚至可以说,缇芙娜身上刻在骨子里的家教和各种礼仪的要求让习惯了散漫的她深有体会,各种意义上的。
“这样啊...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璃笑道:
“且不谈缇芙娜出门在外待人接物如何,您为何对家族名声一事如此在意?若是侯爵他老人家这样讲,我倒是能够理解,但您...”
“是啊...你不是向来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么?什么时候也对所谓的家族荣誉这么上心了?”缇芙娜也回过味来,瑟肯一味地强调她如何令家族蒙羞,但重点根本不在于此。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终于端起了被他在手里盘来盘去半天的茶杯,一饮而尽,而后也不知是呼出茶水的热气,还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哈啊——好吧,和两位聊天,我感到很愉快。”他站起身。
“至于你,缇芙娜...”他扭过身去,意欲离开,片刻之后才背对着几人说道:
“......照顾好你自己。”
瑟肯离开之后,缇芙娜泄气一般的低下了头,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令兄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么?”璃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问道。
“才不是!谁知道他今天...吃错了什么东西!”缇芙娜答道:“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的说出来嘛,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既然你知道他是为你好,为什么刚才还那副样子?”格蕾茜儿不解道。
“因为...因为本小姐讨厌他!”缇芙娜摇摇头,似乎很是困惑的样子:“明明他以前也不喜欢我的,谁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即是如此,缇芙娜你同他说话便软和些罢。依我看,令兄既有修复关系的意思,一家人之间又何必闹得不愉快?”
缇芙娜心里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嘴上碍于面子还是嘴硬道:“谁...谁要跟那个家伙修复什么关系了?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格蕾茜儿饮尽了杯中的茶水,也微笑着揶揄道:“到底是亲兄妹,在嘴硬这一点还真是相似。”
“啊啊啊谁嘴硬了?!”缇芙娜炸毛道。
于是,少女们便在逐渐愉快起来的气氛之中再度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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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是教会最近共享的税务数据。”一位侍从走进国王的办公室,将一沓厚重的纸张放在了桌旁。
“这东西,公爵查过了么?”年轻的国王手中的笔并未停下,只是过问道:“我可不希望上次的事件再重演一遍。”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门便被不请自来的客人打开,那是个一头灰发的青年,他接过话茬答道:
“当然。表面上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实际上嘛...也没什么问题。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他们也不敢再乱来了。”
“哼,本来还要和他们商量税款的分配问题,结果他们居然在这上面做手脚。”国王似乎很是熟悉来人的声音,手中的笔尖仍然未停的情况下说着,一边便示意侍者离开。
“那不是正好么?这样一来,他们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商议分配比例的时候自然成了理亏的一方。”
他签署完了手中的文件,便放下笔,轻呼了一口气道:“呵——希望那几位尊敬的教皇冕下们能长点教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