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看清了自己吗?而自己又是不是真的能与她心意相通?
她想起怀中的少女平日里的表现,无论对她说什么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总是对一切都冷静的接受,虽然她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但——
与其说她的外壳像冰,不如说像一片雪,不寒冷到令人望而却步,也不融化得热烈。
她会认真地和队长提出行动的建议,会虚心地和憨厚的德鲁伊请教魔药的调配,会平静地听完忧郁的诗人对她的倾诉,会好奇地和来自东方的少女谈论异邦的食物和文化。
与其说她的内里像火,不如说像春日的溪流,不热情到令人难以招架,只是平静而温柔的流淌。
那么,那些夜里翻来覆去的对她的思念,那些以捉弄为名将她拥入怀中后加快的心跳,以及终于鼓起勇气、几乎耗尽自己所有力气的孤注一掷的告白……
在格蕾茜儿眼里,会不会只是她生活里一个合理的选项?而自己只是一个恰好出现、恰好填补了某个空白的人?
缇芙娜不明白藤原为什么要忽然对自己说这些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她本来应该雀跃,这份感情本该让她雀跃,可她的话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自己心上——不,这隐约的担忧一直都在她脑海里游荡,只是她选择视而不见而已。
但不回应对方的话语不是淑女应当做的事,缇芙娜勉强的笑笑,未置可否道:“也许,你说得对。”
“呵呵,妾身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汝能照顾好她,因为……嗯,汝就当做是因为妾身曾有个和她相貌很是相仿的友人吧。”
“我会的。”她看着怀中的少女,简短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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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两人在山顶引发的骚乱没多久就被罗兰带人平息,对外宣称是两人产生了矛盾,因此才大打出手。
在微凉的海风吹拂下,整个村子仍然笼罩着静谧,似乎无人对山顶神社发生的事有所感觉,尽管他们已在无意识中度过了千百年的时光,而他们的肉体则被奥莉梅卡女士那盏完全解放力量的提灯所冻结。
格蕾茜儿仍然在昏睡之中,缇芙娜不忍心吵醒她,便将她背到了山下。
好在下山的路走起来比较容易,身形玲珑的半精灵少女也很轻盈,所以这一路并未让她太过劳累。
但缇芙娜却巴不得自己累到马上睡着,这样一来就不用看着对方的睡颜辗转反侧了。
她们现在所处的这间浴场的客房挨着中庭,月光因此得以流泻进来,为二人都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晕。
格蕾茜儿娇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只归巢的倦鸟,呼吸均匀而绵长,而那头如熔金流淌般的长发,此刻也散落在枕畔,发丝柔顺地在地面上铺开——甚至让缇芙娜觉得有点晃眼。
“反正睡不着…看一会儿这家伙睡觉倒也不错。”缇芙娜心想。
因为她其实很少能这样清楚地看见半精灵少女安详的睡颜,尤其是在夜间。
原因无他,格蕾茜儿老是熬夜,而缇芙娜又总是保持着早睡的自律习惯。
以前不得不在野外露营的时候,她常常熬夜读书,就在火堆旁边。
虽然倒是不用担心昏暗的光线会使眼睛受损,因为精灵本来就有着昏暗视觉,火光对他们来说不算是很不适宜读书的环境。
于是,反正也不用担心损伤视力之类的问题,格蕾茜儿便经常在晚上自告奋勇的守夜,然后以此为借口大读特读——虽然守夜这一行为因为提前布置好的触发类法术而显得并没什么必要。
缇芙娜侧倚着,用手臂撑着头,任由自己的心绪飘荡,呆呆的看着眼前少女的睡脸。
她的五官精致的像个人偶,小巧的鼻尖随着呼吸微微翕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片小小的阴影,带着一丝不属于凡俗的神圣错觉。
然而,这美貌又不至于让人产生疏远感,这自然是因为那份毫无防备的、令人怜惜的娇憨,她嘴唇带着浅浅的樱色,微微张开,吐纳着清浅的气息……
不知为何,缇芙娜感觉她的嘴唇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自己很想现在就亲上去,现在。
“她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是…不讨厌?或者,她只是不想伤害我,才用那副温柔而疏离的外壳,把我轻轻包裹进去?”
这样想着,她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轻轻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