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我记得那东西应该非常危险才对吧?”罗兰嘴角抽了抽:“而且这面镜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它现在是无害的,我保证。”藤原耸耸肩:“它的功效现在仅限于,观察自己的前世…说真的,汝等就不好奇么?”
为了证明给他们看,藤原自己照了照这面镜子。
镜中呈现的是一位身着迤逦的十八单,绣着华贵的金线纹路,肤若凝脂,面如满月,一对狐媚的眸子摄人心魄,兼有宫廷贵妇的雍容典雅和能令任何男人都难以自持的魅惑的女性。
而在她身后,赫然有着九条雪白的狐尾,昭示着此人的身份。
“如何?妾身毫发无损吧?”这位被冠以玉藻前之名的狐狸小姐回过头来,掩嘴轻笑:“这就是曾经的那位…玉藻前。”
“所以你是那个大妖怪转世来的么?”缇芙娜问道。
奥莉梅卡女士解释道:“不是的,藤原的情况比较特殊,她继承了她的残魂,她的命运,所以在这面镜子里,只能看到原本的,真正的玉藻前。”
“不仅仅是妾身,若是让历代的玉藻前们都来照一照这面镜子,其中映照出的,也仍是她。”藤原的面色有些复杂:
“好了,汝等有想试试的么?全凭自愿哦,妾身并不强求。”
“在这之前,我有件好奇的事。”格蕾茜儿弱弱的开口道:“那个…奥莉梅卡女士,您有试过这面镜子么?”
气质温婉成熟的女性摇了摇头:“我?试过了,但对我来说这就是面正常的镜子,仅此而已,我想要么是我没有前世,要么就是…也许我并没有灵魂。”
所以,生命炼金的产物是没有灵魂的吗?格蕾茜儿陷入了沉思。
见她俩都不动,罗兰耸耸肩,走上前去,立在镜子面前:
“那么,我来先替两位女士试试看吧?”
然而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镜子里,赫然出现了一位……一位矮胖的,身材浑圆结实的矮人女性。
“呃,这…对吗?”罗兰脸颊抽动了一番,似乎在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坏掉了。
“哦,对的对的对的!”
藤原掩着嘴,似乎有些忍俊不禁:“没人规定男人只能转生成男人,女人只能转生成女人吧?”
格蕾茜儿这下子算是看明白了,这很可能完全就是藤原这女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一手策划的……
“好吧…好吧好吧……”罗兰只好自嘲道:“看来我上辈子是个女孩子…这辈子换换口味,也还算不赖。”
“放轻松,这个人其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你永远都不可能见到她。”奥莉梅卡女士见他一脸黑线,宽慰道:
“你就当是蒂默兰德的大学里流行的那种用四对字母给人贴标签的人格测试一样,看个乐子就行了。”
见这东西如今只是单纯有趣,缇芙娜也有点感兴趣,但她同时也有点犹豫。
虽然是挺好奇这个东西,可是万一自己前世的形象特别…令人难以接受,该怎么办?
好像也不用怎么办,虽然这么说有点地狱,但毕竟镜子里的人已经死了,今生今世是不可能相见的了。
所以缇芙娜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举起镜子照了照。
镜中出现的是一个有着兽耳的,黑头发的少女。
“怎么样?”格蕾茜儿问道。
缇芙娜松了口气,答道:“唔…是个亚人女孩子,没什么特别的。”
最后,轮到格蕾茜儿了,藤原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似乎对结果很期待。
她是想看到我怎样的难堪神色么?格蕾茜儿腹诽着,举起镜子。
她已经做好了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种族的准备了,然而…
镜子里出现了一位金发蓝瞳,皮肤白皙,眼角处有一颗红色的小痣的少女——或者换句话说,这根本是她自己的脸。
说实话,正常镜子里当然应该出现她自己的脸,但这一面很显然不正常,这往常司空见惯的事此刻却颇为令人困惑,这是怎么一回事?
格蕾茜儿快速的排查了几个可能的原因,第一,自己是人造人,生命炼成的产物,像奥莉梅卡女士那样。
但这很显然不可能,她非常确信自己是从母亲的肚子里生出来的…等下,真的吗?仔细一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记事以前的记忆……
可是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这部分记忆,所以这不能算作什么证据。
第二个可能是自己没有灵魂,是一具行尸走肉,但这也是不可能的,她确信自己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
第三个可能是,这面镜子坏了,于是她开口问道:“嗯…这情况正常么?它是不是坏掉了?”
藤原却没答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镜子。
“喂?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忍不住又问了问,侧目看向藤原,却发现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那眼神里有怀念,有悲戚,但更多的是…温柔。
但这神色只流露了一瞬,她摇摇头答道:“镜子…没有问题,妾身想,可能是有别的原因吧。”
“什么什么?我看看!”缇芙娜好奇的凑过来,她在镜中映照出的仍是另一个人的形象:
“欸——真的欸,为什么格蕾茜儿没有变化?”
奥莉梅卡沉思了一会,提出了一个可能的原因:“我猜,也许是因为…镜子的位格不够?”
这的确是最合乎逻辑的原因,可能这个镜子没法窥探身负神格之人的前世…大概如此吧。
不过藤原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失望。
总之,在观看了每个人的反应之后,狐狸小姐心满意足的收起了镜子,众人也只当是一种娱乐,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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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仍旧轻柔的撒下,于中庭之间流泻,她平静的望着那轮银白的光辉,狐狸耳朵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如此一来,妾身也终于能够放心了呐。”
“汝会看到吗?妾身所做的一切?”
“呵…别了,爱莉丝。”
她沿着苍白的细沙踱步,轻轻吟道:
“人困马乏,借宿一宵时,忽见藤花。
君将行耶?
别后犹行同归路,时已秋日暮。
流水去,来人犹问木之名。
中秋月,绕池终夜未曾眠。
春将逝,别离鸟啼声相和——”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