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薇欧奈吃了一惊。
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把蕾文打量了个遍，最终长出一口气：
“你不知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在脑子嘀咕，蕾文哼了一声：
“我怀疑绝大多数人族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你们打过来了，我们又打回去了。”
“切，这么看来，人族掩盖了历史吗…不要脸。”
薇欧奈张嘴就骂。她对修改历史这种行为天生自带仇视。
蕾文走出小巷，沿着街道一路向前，离开了小吃街，来到新的道路。
刚刚那条小吃街以小摊位小店为主，这条大道则以民众住房和较大的店铺为主。
店铺既有饭店、肉铺、菜铺等满足人们物质需求的，也有书店、画店这些给人们提供精神食粮的。
根据后者还不少的情况来看，薇欧奈之前那句“魔族喜欢艺术”倒是事实。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才会爆发战争？”
发问的时候，蕾文还看着街景。
“奴隶贸易。”薇欧奈说出了刺耳的语言，“一开始是人族把魔族当成奴隶贩卖，用于玩乐。”
此话一出，蕾文蓦然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魔王。
第一勇者很希望这是谎言，但薇欧奈的眼神告诉她，这是真相。
十年的老朋友，对方什么时候是在说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她还能看得出来。
薇欧奈接着诉说真相：
“一开始魔王和贵族们并不在乎，毕竟只是几个平民被卖掉，和这群老爷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甚至和人族交易，用同胞…在他们眼里也不是同胞…换取炼金材料。许多城堡都是那时候建起来的。”
“但有一天，人族发起了大规模进攻…尽管和正式战争一比并不大。在这场进攻中，他们掳走了大量魔族，其中包括贵族。”
“这次进攻对于魔族来说，无异于是挑衅，是打魔王的脸。”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魔族对人族正式宣战后发起进攻，战争纪元到来，持续了一百多年还没结束。”
这些承载着真相的话语如刀子般剜进蕾文的心里，残忍的痛楚让她战栗。
魔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异常严肃地看着蕾文的眼睛：
“我可以用我的灵魂发誓，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绝无半点隐瞒或谎言。”
为了防止蕾文认为她说的是不完整的真话，薇欧奈特意在誓言里加上了“没有隐瞒”的说辞。
而这种以灵魂起誓的行为…若有违背，灵魂必然遭受重创，即便是薇欧奈也无可避免。
蕾文只觉得身体有千斤重。重力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限大，要把她整个人摁进地下。
她发出虚弱的叹息声，捂住心脏的位置，失魂落魄地靠着一棵树勉强支撑：
“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说这句话时，第一勇者的语气轻佻，谁也听不出她是戏谑、羞愧、悔恨还是愤怒…
或许，是这些情绪杂糅在一起，共同为她戴上了轻佻的面纱。
可蕾文在这面纱之下的内心无比纷扰混乱。
她为保护人族和薇欧奈斗了十年，现在却发现，其实没有意义…
先不说她是为人民，而薇欧奈根本不打算对平民动手，就是这战争的缘由，都是人族有错在先。
看着她这副模样，薇欧奈动作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
“不知者无错。再说了，你只是和我战斗，又没对其他人动过手，魔族内部对你更多的也是尊重而非憎恨。”
话虽如此，但蕾文内心的纷乱岂是那么容易被消除的。
她疲倦地揉着眉心，用力得仿若要把自己的万千思绪捏出来掐碎。
良久，她终于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单词，拼成一句话：
“购买魔族奴隶的…也是贵族们和教会吧。”
毕竟除了这群有钱有权的，其他人也买不起或没有渠道买…
“最早买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死得差不多了。”薇欧奈实话实说，“不过现在的贵族有不少是他们的后代。”
“那他们更该死了。”
蕾文此刻怒火中烧。要不是因为神佑结界还没处理掉，她已经传送回去砍人了。
“会让他们死的。”
薇欧奈发出宛若北部雪原的寒风般冰冷刺骨的笑：“无论是为了什么…他们都必须死。”
蕾文郑重地颔首，但她低垂的目光中却藏着别的什么。
沉默了数分钟后，这位信念有些崩溃的第一勇者抬起头来，看向旁边的书店：
“进去转转？”
“你还对书感兴趣呢。”薇欧奈尝试着用嘲讽的方式让她放松一点，“我以为你这个野蛮人只会舞刀弄枪。”
蕾文也觉察到了她的好意，张嘴就和她抬杠来表示自己很好：
“有一说一，我不会舞枪。还有，你比我更像野蛮人好吗，用拳套的家伙。”
说话间蕾文已经走进了书店。
她注意到摆在最外层的是报纸和薇欧奈颁布的那些法律，这也是对人们的生活有着直接影响的书刊。
在里面的架子上，摆放有小说和绘本，这就单纯是人们的精神食粮了。
“嗯…”蕾文的目光被一本小说吸引。
这是一本并无标题的书籍，只是放在了小说那一栏里。平平无奇的封面让人看不出端倪，正常情况下，都只会被人忽视。
但蕾文的直觉告诉她，这本书有问题。
在书店老板略显紧张的视线中，蕾文骤然抽出这本小说，直接翻看里面的内容…夜之国可没有塑料用来包书。
看了几秒后，蕾文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把手中的书递给薇欧奈：
“看看吧。”
“什么东西——屮！”薇欧奈看了两眼就失态了。
因为这居然是一本H小说，并且是根据真人改编的…这个“真人”，指的是现任魔王薇欧奈和第一勇者蕾文。
最关键的是…
“他们居然把我写成下面的！凭什么！”看着书的薇欧奈发出了不爽的低吼声，“我要让巡查官把他们带去喝茶！”
“我心情突然就变好了一点。”蕾文满面春风，“战场上和我刀剑相向的人，私底下居然委身于我…啧啧啧，我要给作者写感谢信。”
“他死定了。”薇欧奈拎着书就离开了书店，想来是要找人算账。
“唉，这女人，不付钱就走。”
蕾文无奈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几枚夜铢：
“老板，刚才那样的书，再给我来几本，包括刚刚那本…嗯对，要女王陛下和第一勇者的。”
把这些书全部塞进空间里，蕾文才走出书店，跟上薇欧奈的步伐：
“你要去哪里？”
“找巡查官。”薇欧奈哼哼两声表示自己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