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珊德拉魔法学院，位于夜之国安茹城，实行九年一贯制，是一所还差九十年就建校百年的老校，致力于培养为国争光的魔法师…”
薇欧奈站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底下的人们昏昏欲睡。
蕾文今天依旧是女仆打扮，还化了淡妆戴了眼镜，没什么人看得出她是第一勇者…谁想得到第一勇者会戴着狐狸耳朵啊。
她站在薇欧奈身边，嘴角抽搐，强忍说垃圾话的冲动。
她心底回荡着一万句废话，像什么你有两句话把人讲睡着的能力，你没少拿来欺男霸女吧。
“…总之，我们要践行本校校训：志存高远，敢为人先。”薇欧奈总算是要讲完了，“我的讲话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轰轰烈烈的掌声…大家倒不是觉得她讲的有多好——根本没人听，只是出于尊重魔王的传统鼓个掌而已。
“谢天谢地，”蕾文感慨道，“你这一万字的演讲里，九千九百个字都是废话吧。”
薇欧奈呵呵一笑，才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恶趣味：以前我站在台下听校长在上面讲废话，现在轮到我讲了。
如果下一次来讲话，薇欧奈会考虑念稿子念一半，然后把稿子一丢说一句“接下来的内容和以前一样，总之…”就结束。
见薇欧奈下台，负责主持的女仆蕾文清了清嗓子，没用扩音魔法，单纯把魔力集中在喉咙处：
“接下来，有请原卡珊德拉魔法学院在校生萨娅·布劳恩发表演讲。”
台下的人们发出困惑的声音，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原在校生”也能演讲。
已经从瑟特口中得知了他接近自己，只是看上她的独有魔法的萨娅拿着演讲稿走上台来，神情如即将上刑场的英雄…
侍立在台上当柱子的蕾文忍不住吐槽：
“不用这么紧张吧…她总不会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自裁谢罪吧？”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恰到好处地让萨娅听到了。
我怎么自裁？一头撞死在演讲稿上吗？
萨娅强忍住和她争辩的冲动，朝着台下鞠躬，开始自己的演讲。
……
“…总之，这就是我所得到的教训：年轻人要以学业为重，提升自己为先。”
“别人可能会背叛你，因此自己永远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萨娅收起手中的稿子，在台下发自内心的热烈掌声中下台。
这次台下的学生们可是认真听了…毕竟，她把自己和瑟特的故事讲了一遍。
这个年纪，课不一定听得进去，小故事一定听得津津有味…
加上她以自己的故事出发，深入浅出，让这群学生们也能听得懂其中的道理。
至于他们会不会接受间接经验…那就不是萨娅该思考的问题了。
反正按照薇欧奈的估计，有一半人会吸取教训就不错了。
“做的不错。”薇欧奈对来到后台的萨娅点头，“你的要求我同意。不过也要看她的意愿。”
“我明白了，陛下。”萨娅恭敬地鞠躬。
蕾文在一旁准备卸妆：“我还以为你会吞蘑菇自尽以谢天下呢。”
“谁让你卸妆了？”薇欧奈赶忙阻止她，“你想一出去就被认出来吗？”
“哈。”蕾文照照镜子，“化个妆他们居然就认不出来我了。”
“第一，见过你的人大部分是高层，普通学生谁认得你啊，最多见过画像。”
说着，薇欧奈撇撇嘴：
“第二，这个妆造让你脸部细节与原先截然不同，加上眼镜，就算是安娜都不一定认得出你。”
“嗯，确实。”蕾文轻轻点了点头，“你这化妆技术还不错嘛。”
那是，这东西可堪称邪术呢…薇欧奈在心中咕哝。
萨娅在这种场合也插不上话，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
“说起来，你提了什么要求啊？”
这时蕾文又好奇地看向萨娅。
“这个嘛…我想拜萨妮菈女士为师。”萨娅挠挠头。
“学魔法？”蕾文已经猜到了她的目的，“还是学折磨人的手段，然后去报复那个瑟特？”
“呃…”萨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兼而有之吧。”薇欧奈替她说道，“这也是好事，说不定萨妮菈就后继有人了。”
“我就不信你推行律法推行到最后，不会禁止严刑逼供。”蕾文哼哼唧唧，“你想让她毕业即失业吗？”
薇欧奈知道她说的没错，但嘴上不肯服输：
“她可以加入监管者啊。对付证据确凿的贪官污吏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只要能让他们老实交代就行了。”
三人边斗嘴边走出后台。魔王和校长等领导又谈了些别的，强调办学要严谨认真，重视实践，结合学生生活，要加强思想教育，以德育为先后，才和他们告别。
对她这一系列话，蕾文评价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不难，因为根本没人去做”。
把萨娅送到城中的出租屋后，薇欧奈施展传送魔法，带着蕾文回到魔王城中。
她们刚到家，安娜与一个蕾文没见过的人就迎了上来。
那个她不认识的人一头酒红色头发，猩红的瞳孔仿佛是用鲜血染出来的，嘴唇噙着邪异的微笑，肌肤惨白宛若森森白骨。
“呔！兀那妖精还不快快现出原形！”蕾文跳了出来。
“你有病啊。”那人张嘴就骂街。
“你有药啊。”蕾文不甘示弱…她在斗嘴上还没怕过谁呢。
对面那人也甚是嚣张：
“你吃多少？”
“你有多少？”
“你吃多少我有多少！
“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你有病啊！”
“停！”太阳穴上血管跳动的薇欧奈打断了她们的相声，“蕾文，萨妮菈，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安娜，你说。”
被训斥的两人委屈巴巴地退到一旁，继续用眼神隔空斗法。
“是，陛下。”安娜还挺淡定，“托蕾德愿意交代了。”
“好。”薇欧奈欣喜万分，“我下去一趟。”
“需要我跟着吗？”蕾文举手发言。
“想跟就跟着吧。”薇欧奈示意她走，“萨妮菈，那个叫萨娅的丫头想拜你为师，你考虑一下。”
“啊？哦，就那小丫头…”
萨妮菈还没问清楚，魔王和第一勇者已经不见了。
话也不说明白…她叹了口气，拍拍安娜的肩膀：
“辛苦你咯。”
“你指什么？”安娜斜了她一眼。
“第一勇者啊，你以为我指什么。”
“我也以为你指第一勇者呢…确实辛苦。”
两人对视着发出嗤笑，笑对方是装糊涂的高手。
蕾文不知道上面的两个人在聊什么，否则肯定要参与进去把对口相声变成群口相声。
她跟着薇欧奈穿过地下室里的一面三米高的镜子，来到了位于另一个空间的地牢中。
途经一个个空荡荡的牢房，她们终于停下脚步，见到了托蕾德…
表面上看，这个少女毫发无损…不过考虑到治疗魔法，就算她被打得再惨也能恢复原状。
而她呆滞的目光、蜷缩在一起颤抖的身体，都透露出她受了大罪。
和蕾文所想的不同，托蕾德没那么容易屈服。她之前只是被蕾文打出心理阴影了，又不是被打服了…她的意志还算坚定。
加上托蕾德本来就主管严刑逼供的裁判庭，对于各种拷问手法颇为了解。因此萨妮菈对她的审讯，堪称是斗智斗勇。
最终还是这位魔族的审讯官技高一筹，让托蕾德精神彻底崩坏，愿意老实交代一切。
“说说吧，”薇欧奈在她面前蹲下来，“神佑的代价是什么？”
“神佑的代价是没有被它保护的人。”托蕾德好似梦呓般喃喃道，“神佑会抽取他们的生命力，所以人族的平均寿命会降低到六十岁。”
蕾文和薇欧奈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沸腾的杀机…
没有被神佑保护的人，指的就是那些平民百姓…也就是说，神佑是一个牺牲普通人保护贵族和教会的结界。
“我见过不少草菅人命的例子，但我没想到有人能做这么彻底！”薇欧奈咬牙切齿，“这是把平民当成柴火烧，牺牲人民温暖自己！”
蕾文颔首表示赞同，双拳攥得嘎吱吱响。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稳定声线问道：
“亚伯还有多久完工？”
“亚伯…预计明年初就可以完工了。”
托蕾德甚至没有能力去思考她们怎么知道亚伯，只是呆板地回答问题。
明年初？但亚伯对我动手已经是九月份的事情了…它刚完工实力达不到龙王级，需要时间准备？
蕾文有了猜想。
又问了她一些关于圣光教会和人族的情报后，薇欧奈问出一个自己比较感兴趣的问题：
“神术的本质是什么？”
“神术…神术的本质是借用力量。”托蕾德老老实实回答，“力量的源泉在大教堂内部…只有教宗知道它的真面目。”
“大教堂？”薇欧奈心说不应该有个名字，叫XX大教堂吗？比如康斯坦丁大教堂什么的。
“圣光教会的总部。”这点蕾文倒是能解释，“那是唯一一座无名无姓的教堂，所以人们就直接用大教堂代指。其他教堂，再大也只称某某教堂，不会加‘大’字。”
“我明白了…走吧。”
薇欧奈说着站起身来。
现任魔王和第一勇者离开了地牢，而托蕾德还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