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司夜醒来时,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脑袋迷糊了几秒。
虽说前几天的天花板也不是很熟悉就是了。
清晨的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微微有点寒意,却能吹散朦胧的睡意,打消了司夜再睡个回笼觉的念头。
经过一夜的休息,灵魂力量已恢复至最完美的充盈状态,甚至比起之前增强了一些。
司夜打了个响指,伴随着短促的咒语,一面清澈的水镜浮现在眼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司夜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好在自己的头发如绸缎般柔顺,没有出现炸毛打结的现象,很好打理。
然后洗漱、下楼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超级大份的葡萄蛋挞,满满一大碗,需要用勺子挖着吃,表面一层明亮的焦糖看起来极为诱人,同时也蕴含着极高的热量,不知道多洛莉丝老师这次能否战胜决心减肥的自己。
吃早餐的期间,司夜抽空看了眼最新的报纸。
“图卢斯银行失守”“龙蛋破碎”依然是最受热议的话题,占据了大半篇幅,看这架势,估计还需要过上一周,人们在餐桌上才不会笑着提起这个话题。
能引起如此大范围的议论似乎也是商战的一部分,像贝利银行这样的敌对势力少不了推波助澜,抓住难得的机会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毕竟能如此抹黑对手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图卢斯银行的人这些天估计会忙得焦头烂额吧?
请务必加大力度!
司夜一边吃早餐一边暗戳戳祈祷着贝利银行做得更绝一点,最后两边能打起来,这样图卢斯银行忙于应对就顾不上自己。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将碗里的葡萄蛋挞吃得一点不剩,系着可爱猫咪图案围裙的洛兰贴心地递来一杯果汁。
司夜想起她那本厚厚的食谱,好奇地问:“每天的早餐是由固定的吗?”
洛兰望着她,眸子淡漠干净,轻轻摇头:“不,多洛莉丝老师说未知的早餐会给人带来惊喜,所以我每天都是随机地做食谱上的食物,希望你也能喜欢我准备的惊喜。”
“谢谢,我很喜欢,感觉不吃早餐的坏毛病已经要被治好了。”司夜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棒极了,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成为饭来张口的懒狗惹。
“今天是要去试炼塔吗?”
洛兰在一边坐下,轻声询问,多洛莉丝老师不在,这个时间点她似乎还在睡懒觉。
司夜点点头:“嗯,法术的学习与使用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实战经验必不可少的,所以我打算设身处地地试试手。”
“试炼塔的确是个磨练法术的好地方。”洛兰见她碗中的蛋挞吃完后仍意犹未尽,又递了一碗,随后歪了歪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说:
“我记得上次带你参观学院的时候路过了试炼塔,但当时做的介绍太简短了,你现在直接去的话估计会摸不着头脑,我再给你详细讲一下吧。”
司夜笑着说:“好。”
洛兰回想着试炼塔的规矩,而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说:“试炼塔内是一个奇异隔绝的空间远比外面看着大的多,并且分为许多个不同的小空间,你踏进门后看不见其她学员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必慌乱。”
“塔内有着一个古板严肃的塔灵,你遵循它的指引穿过一片黑雾便能抵达真正的试炼之地。那里会生出常见的妖兽幻影与你作战,以达到磨炼的目的。”
明白了,原来试炼塔是个巨大的刷怪笼么?
司夜隐约生出一种刷副本提升技能熟练度的怪异感觉,听起来还算不错。
“但必须注意的是……”洛兰的表情严肃了些,“妖兽虽然只是幻影,但它们对你造成的伤害却是实质性的!所以一定要斟酌好难度,遇到难以解决的危险要及时呼喊塔灵!”
“难道试炼塔中还有死人的案例?”司夜有些惊讶地问。
“不,并没有。塔灵掌控着试炼塔,在它的调控下不会出现人命……但之前也说了,塔灵古板而严肃,若你一直不呼唤停止,那么即便你遭受重伤它都会默认你继续挑战,直至最后一刻才保全你的性命。”
这样看来,那个塔灵确实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要注意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葡萄蛋挞吃完了,司夜擦了擦嘴角,放下报纸,戴上帽子走出庭院,与洛兰告别。
“再见,谢谢你的蛋挞,我想我大概晚上才会回来。”
“嗯,那晚上见。”
——
悠远浑浊的钟声回荡于耳畔。
看到从身边快步经过的几位学员脸色一变,步伐更为急促,司夜突然意识到这钟声似乎是上课铃。
穿越到异世界居然还要准时上课打卡吗?真是可怕……
还好自己这边的多洛莉丝老师秉承着放养的教育方案……
什么?你说那是异世界新手教程?
呃……
算了,无所谓,反正自己之前打游戏也从来不看新手教程。
耳边回响的钟声渐渐变淡消散,司夜从胡思乱想中回神,踏入宏伟壮观的试炼塔。
在苍老声音落下后不久,只见得那紧闭的漆黑大门,便是“嘎吱嘎吱”的缓缓打开,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渗透而出,似乎令得这片天地温度略微升了一些。
开启的大门处黑雾翻涌,看不清内部的情况。
看到许多人习以为常地踏入黑雾之中,司夜也便不再犹豫,踏入大门。
进入的瞬间,果然如洛兰所说,周围的景象扭曲转换,进入了一片开阔的空间。
周围萦绕着浓郁的黑雾,仅仅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突然间,司夜胸前的学生徽章颤动起来,吸收了一丝黑雾。
“身份已识别,初次进入试炼塔的新生,推荐挑战第一层,请选择你的层数。”
一个呆板冷漠的声音传来,“再次声明,请量力而行,慎重做出选择,试炼塔中的伤势都是实质性的,不要试图挑战远强于自身的敌人。”
司夜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心中的些许紧张:“选择第一层。”
话音刚落,漆黑冰冷的雾气涌现,遮蔽了视野。
等能再看清东西发现已经身处了一个残破的竞技场之中,周围都是浓郁的黑色雾气,视野范围不过十米,阴风不时飞卷而过,隐约窸窸窣窣的异响。
黑雾延伸出一小团,随后缓缓变化成一个逼真的、雄壮的身影。
飘逸的鬃毛,光滑的青色皮毛,还有那粗壮有力的四肢,那一双充满野性的冷眸中蕴含的狼特有的狠辣,那冰冷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利爪更是让人不由心寒。
一阶妖兽,风狼,技能是【风刃】【撕裂爪】,行动迅捷,考验挑战者的躲避能力与释放法术的时机。
司夜回想起之前看过的妖兽信息,暗暗感叹一声自己运气不好。
面前这只风狼实力大致相当于一级法师,但却是新手关中最难缠的妖兽,因为其敏捷如风的速度对经验不足的新手法师而言无疑是降维打击。
不过尽管如此,司夜倒也没有就此退出重开的打算,毕竟她远超常人的灵魂强度能更准确地把握风狼的进攻时刻,继承了龙族天赋的惊人体魄也能更迅捷地躲避利爪。
“吼!”
一声怒吼将司夜从思绪中拉回,不远处的风狼周围风属性魔力涌动,朝着她投射出两道淡青色的风刃。
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风刃的倒影在瞳孔中不断放大,转瞬即逝间便几乎来到面前。
“好快!”
司夜略微吃惊,不过惊愕只是一瞬间,早有所心理准备的她并没有手忙脚乱,表情随即严肃起来,一抬手,淡淡的蓝色水幕于面前成形,隐约间,仿佛一面薄薄的镜子,澄澈明亮。
一级防御法术,水镜术!
叮——叮——!
风刃带着骇人的威势与之猛烈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过这一矛与盾的对决是水镜更胜一筹,光滑的镜面只是泛起阵阵涟漪,大大缓解了风刃带来的冲击力,并没有碎裂的迹象。
正要轻松地呼出一口气,一道巨大的影子便将司夜笼罩,风元素汹涌的利爪狠狠地撕碎了水镜。
撕裂爪!
“不愧是风狼,速度真是出乎意料地快!”
司夜在心中微微惊呼,这风狼的速度竟然只比它发射的风刃稍慢一点,在风刃被挡下后,它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快得一塌糊涂。
好在水镜虽被击碎,但还是起到了格挡缓冲的作用,司夜得以甩出一记贴脸的寒冰飞刃,并借此赶紧拉开距离。
风狼则如影随形,狗皮膏药一般黏住了司夜。
首轮的交手,司夜落入下风。
这当然是实战经验不足的缘故,不过这也还在司夜的预料之中。
由菜鸟到高手,这是每个人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当然,挂逼除外。
司夜虽然也是个人人嫉妒的挂逼,但她并没有使出全力,即便处于是幼年期且发育不良的龙神之躯,所提供的速度甚至比起风狼还要快上一些,只是司夜如今尚未能完全熟悉掌握而已。
眼前的风狼无疑是个极好的练习对象,毕竟挂哥打游戏还要熟悉技能、提升熟练度呢,何况眼下这般实打实的厮杀。
战斗的意义便是如此,不仅仅是输赢那么简单,更是要适应自己的力量,将其每一分都完美的发挥出来。
……
破败竞技场边缘。
不知为何从戒指出来的沧月飘在空中,托着下巴,嘴唇微微撅起,有些无聊地观看着这场战斗。
的确,这种入门法师笨拙的战斗技巧在她眼中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不过她在意的显然不是这个,她欣赏的不过是司夜战斗时的模样。
看了一阵,直到司夜领口的衣服被风刃划破,露出纤细精致的锁骨,沧月一直撅着的湿润嘴唇才终于满意地勾起微笑。
“这才对嘛。”
她笑吟吟地哼哼两声,目不转睛:“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静静地看着好久,沧月透彻如海洋一般的眸子似乎泛起迷离的雾气,不知不觉间灵魂深处某些回忆慢慢解锁,浮现于眼前。
这些回忆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封锁,自她从漫长沉睡苏醒以来才一点点被唤醒。
唔,“回忆”这个词似乎不太准确。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那是还尚未发生的事情。
不过,就姑且当它是回忆吧——
“沧月,快看,我又给你做了件新衣服,要不要来试着穿穿看?”
“新衣服?”
回忆中的自己眉眼冷淡,仍保持着几分昔日沧海主宰的威严与疏远,她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那家伙手上的衣物,面无表情地呵了一声,说:
“你指的是这个看起来像是女仆穿的东西,你这些天搞鼓的就是这玩意?怎么,又想着让我满足你奇怪的癖好吗?”
“怎么能说是奇怪的癖好呢,我只是单纯觉得沧月你穿起这身衣服会很好看而已。”
“呵,你敢保证自己没有哪怕一点的坏心思?”
“唔,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些些的坏心思……”
沧月脸上冰山般的清冽淡漠不变,语气中隐隐透露着杀气:
“这次我若是穿了这衣服,下次你得寸进尺的时候,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主人?”
“有这好事……咳咳,我的意思是,即便有这好事我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哼,最好如此。”
……
“看,沧月,我把你的神殿从那帮邪教徒手上抢回来了,这下不生气了吧?”
“一座破败的神殿而已,还不值得我恼怒。”沧月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漠平淡。
“沧月。”眼前那人唤着她的名字,笑了笑,说:“就算你用这种可爱的语气,也没有办法蒙混过关的。”
“记得吗,你答应过会给我奖励的,作为至高无上的神灵,总不能食言吧?”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居然胆敢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她。
沧月听后冷呵一声,琉璃似的眼瞳微微眯起,显得格外冰冷危险,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轻的,听不出什么怒气的意思:
“我既然已经做出过承诺,便绝不会不守信用,说吧,你想要什么。”
那人眨了眨眼,以一种无辜诚恳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可以亲一下嘴吗?”
周围的空间在顷刻间肃冷如冰窟。
“绝无可能。”
“想都别想。”
“真是可惜。”那家伙像是读不懂氛围一般,自顾自遗憾的叹息一声,“不过好像确实有点过分,那我换个奖励好了。”
“要不,我是说要不,沧月你满足一下我的奇怪癖好,叫我一声主人怎么样?”
沧月没说话,只是冰冷至极的目光盯着那人,仿佛要杀人一般。
邪教徒胆敢指染她的神殿,这是对一尊神灵莫大的挑衅与侮辱。
然而要她说出“主人”这个词,何尝不是一种挑衅与侮辱?
换做之前,她麾下的信徒但凡敢生出一丝丝违逆冒犯的念头,其下场皆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如今的她,终究不像之前,给出的例外一个接一个。
居高临下的沧海之神微微垂眼,看着眼前这家伙胸口尚未痊愈的狰狞伤痕,眉眼间坚冰般的冷凝之色终于是融化了些许。
转化为了……嗯……嫌弃羞恼。
绝美无瑕的脸庞默了默,盯着看了好几秒,到底是咬牙切齿地一点点从口中挤出那两个字。
“主、人。”
那家伙无辜地眨了眨眼,在她嫌弃冰冷的杀人目光中欢快地大笑起来。
…………
嗯,回忆到此结束。
沧月的眸光恢复清澈明亮,她凝望着司夜仍有些笨拙的战斗模样,看着她耳廓摇曳的湛蓝耳坠,不由地勾唇笑了笑。
现在,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司夜之前曾不解地问沧月,那一大堆可爱涩气的小裙子是从哪里来的,以及为什么这么乐此不疲地执着于给她穿裙子。
她当时的回答是“这很有趣”。
因为真的非常非常有趣。
曾经的沧月无法理解,但现在她懂了,这件事情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可以看到对方那嫌弃的、无奈的、羞恼的表情,更别提真穿上衣服后那副憋屈嫌弃到噘嘴的模样了。
经过这么多天坚持不懈地努力调戏,她已经在司夜脸上看到了嫌弃与无奈,于是更期待她害羞得满脸通红,莹白耳廓染上可爱迷人的粉红色。
沧月欢快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