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全黑,屋内外早已点好烛火,精细的菜肴被丫鬟端上桌。
林安皖穿上特制的衣裳乖乖的坐在木桌上等着用膳,倒不是她突然变老实,只是刚刚想伸手去抓被墨竹挡了回来。
长公主本想与林安皖一起用膳,只是还未等她换好衣裳便被皇帝的旨意喊去前厅,左不过是林国公去向皇上告罪想要将林安皖要回去,却被皇上以长公主受伤需要有人陪伴给驳了回去,又以长公主的善心赏赐了些许金银珠宝。
墨兰身为长公主身边最得脸的侍女自是要陪着一同去接旨,两人才用金银打发来宣旨意的太监嬷嬷们走,丫鬟桃柳便跑来跪下边哭边说
“奴婢求长公主殿下回玉兰宛瞧瞧吧”
“出何事了?”墨兰疑惑
桃柳还未开口,长公主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绕过桃柳快步走回玉兰宛,墨兰赶忙跟上。
还未到玉兰宛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哭骂声,听的人心碎,三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呜哇哇啊”似小孩般的哭闹声,细听是林安皖嘶哑的喊着。
“连双筷子都拿不稳的傻子,还敢扮可怜在公主府耍泼皮无赖,改明儿就让殿下把你丢出去,让你滚回你的贱民窝”墨竹叫骂声愈来愈大,似是以为盖过了林安皖的哭声就能当作无事发生。
“住手”长公主大声呵道,才进屋就看到屋内惨状,桌上的菜肴到处都是,几乎是一片狼藉。
地上是墨竹用手死死抓着林安皖才包扎好的手腕,后者则坐在地上哭闹。
“把手松开”长公主勒令墨竹松开林安皖的手
“殿下她”墨竹正欲辩解,就被墨兰用巧劲让她松手。
“啊”
墨竹吃痛松开,林安皖顿时便不再哭闹,只双眼含泪的看着长公主殿下,墨兰甩开墨竹的手后,立马上前查看伤势。
“伤口又加重了,需要重新上药”墨兰说完狠狠瞪了墨竹一眼后,立马去取药箱来。
墨竹见墨兰离开,在原处轻轻跪下,满不在乎道
“奴婢知错,请长公主殿下责罚”
长公主看也不看她一眼,牵起地上的林安皖到未受到波及的软塌上坐着,拿起丝帕一点一点地给林安皖擦眼泪。
“奴婢知错,请公主殿下责罚”
墨竹以为长公主未听见,又抬高声音,却不曾想被提着药箱进来的墨兰听到,墨兰见她毫无改过之心,一字一句不像是知错,更像是挑衅叫嚣的话语。
—啪
墨兰狠狠的甩了墨竹一耳光,打的墨竹摔在地上,脸颊高高肿起,头发散乱,几缕发丝盖在了脸上。
“你…”
“闭嘴”墨兰呵斥
墨竹还是第一次被墨兰打,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后者直接不管她,进去给林安皖上药。
林安皖乖乖的等着墨兰上药,见她进来,还把两只手伸出来给她瞧。
见林安皖十分相信自己的模样,墨兰心疼,手上动作更加小心,待揭开她手上的纱布,发现里面的草药与血水混在一起,若是不处理,晚上怕是要发脓。
天色渐晚,墨兰只得加快给她处理伤口的速度,林安皖不知是害怕还是不知如何表达,只闭上眼睛,装作这样就不会痛了,可眉头挤在一起和一滴滴的眼泪还是出卖了她。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林安皖吃痛的表情,心里抽疼,面上轻轻揉着她的头安慰。
林安皖察觉到头上的动作,睁开眼睛看着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正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夕阳中,似是在发光,还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美好的让人感觉在梦境,痴痴地想还是这么好看。
墨兰处理完伤口便看到林安皖呆呆地看着长公主,一副哈喇子马上就要流出来的模样,直接伸手在林安皖面前打断。
“啊啊”林安皖回过神,张开嘴巴朝着墨兰哇哇。
墨兰开始有些不解,随机反应过来她是在讨糖果吃
“吃过饭才有糖果吃”说完拍了拍手
林安皖不懂,在她们包扎的时候,已经有了一波丫鬟婆子来收拾桌上地上的残渣。
外面的桃柳听见声音,让丫鬟传膳,这次是墨兰喂饭给林安皖吃。
长公主发现林安皖很听墨兰的话,给夹什么就吃什么,鬼使神差的自己也跟着夹了一块肉给林安皖吃,林安皖直接张口吃下,边吃还边朝长公主傻笑。
林安皖心想仙女姐姐居然还给我夹肉吃,真好嘿嘿嘿。
墨兰则有些吃惊,手上筷子一顿,还是第一次见主子给人喂菜吃。
长公主被两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吃饭,全然忘记了这筷子被林安皖吃过,后面想起来脸红了,又安慰自己林安皖不过是一个小孩。
被晾在一旁的墨竹盯着三人,却未看到长公主给林安皖喂菜,心里还在嗤笑墨兰一个长公主贴身侍女去伺候傻子吃饭,简直低贱如泥,随即幻想着将墨兰踩在脚下。
待林安皖吃饱后,墨竹还在原地做着美梦,长公主与林安皖一同漱口,林安皖想学着长公主的端庄,一套动作下来,还是像三岁小孩,低头懊恼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丫鬟墨竹欺凌主子,不知悔改,杖责二十军棍,降为下等丫鬟,罚去看守庄子”长公主漠然开口。
听到这话,墨竹心猛地坠入谷底,立马磕头道
“奴婢已知错,求求殿下不要打发奴婢走,奴婢自小便跟在殿下身边伺候,求殿下看在旧日情分,饶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墨竹痛哭流涕,她实在没想到长公主这次处罚如此重,那庄子上的净是一些老弱妇孺,去了只能给已婚的管事当小妾,她可是从小便跟长公主殿下手下做事,如何也要混到个贴身侍女再嫁人。
“殿下”墨兰跪下低声想要求情,她知墨竹这次做错了,言语更是不当,但墨竹是她在亲人过世后,唯一结交好的姐妹,若是她不求情,墨竹此番做派定是要被赶出府。
长公主听到墨兰求情,在府中这么多年,墨兰不知为墨竹担了多少次责,长公主知这必须是她最后一次保下墨竹,看在她尽心照顾林安皖的份儿上,让她彻底对墨竹断了情分吧。
“墨兰带三小姐去拿桂花糖来”长公主装作无视墨兰的求情,一副必须要严惩墨竹的模样。
墨竹心下更慌,墨兰要是离开,自己就真的没有靠山了,刚刚那番话不过是在点墨兰,本以为墨兰开口自己便能万事大吉,谁知长公主现在不吃这套。
墨兰听到这话,手一顿,她知这是长公主给自己的机会,因为桂花糖就在自己的荷包里。
墨兰不再犹豫带着林安皖出去,脚下生风,墨竹伸手去抓她衣袖,被她直接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