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能过来给我一个拥抱吗?”
茫茫无际的卷轴海洋中,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在毫无精神的徜徉,一会撞上这边的礁石,一会又被路过的鱼群杀了个片甲不留,而这个没头苍蝇似的悲惨家伙就是我了。
准确的说,是被工作压扁,整个人都陷入迷茫的我。
奥兰德家族确实是贵族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无论财力还是势力范围都是如此,这也就催生出了一个问题。
就算有专业团队为家族出谋划策,很多事情都需要家族的高层,刨去那些旁支中的高层,还活着的嫡系中拥有权力的存在只有三个人。
我的父亲多雷特·奥兰德,我的奶奶法莲·狄兹耳,以及我瑞娅·奥兰德。
前面两位,一位忙着驻守边境对抗魔物潮,一位因为责任性过强工作到住院而后又继续工作,比我还悲惨。
所以在我的奶奶住院之后,小半个家族的重担就落在了我这个十岁的小女孩身上。
唉,当初我就不应该插手家族事务,安安心心做一个废柴系恶役大小姐难道不香吗!
现在连让克里斯蒂娜抱抱我的请求都显得艰难,明天我一定要给奶奶送点补品,她都一把岁数了多干点工作也无可厚非吧。
我才不是想让她把我的这份工作揽过去,只是想表达一下我做孙女的决心。
嗯,是这样的。
“瑞娅,我帮你捏捏肩。”一对胖乎乎的小手附上我的脖颈,她温柔地揉开我酸痛的肩膀,手法娴熟,一阵酸爽。末了又轻轻在我的后脖颈停留片刻。
“谢谢你蒂娜,没有你我怎么活啊。”我微微抬头,长长吐出一口气,舒展开眉头,眯起眼睛,表情疲惫。
“你有时间感叹这个还是专心忙工作吧。”小土豆转过身瞥了我一眼,语气古怪,但是在担心我。
毕竟我昨天就是因为一直和克里斯蒂娜闲聊才把工作堆到了今天,还好没有什么加急文件,不然我要当场暴毙了。
扑腾,什么东西腾飞的声音,大概是鸟雀被惊起了,好困。
让一个…小孩子…处理文件……还是…人吗…哈~~~
我整个疲惫的身心都在打着哈欠,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罢工,困。
“瑞…娅……”
唔,什么声音?
我看着周围的一切逐渐融入黑暗,被阴影浸泡成静默的死寂,视野所及的一切都像消失了似的,我向前、向后、左右都无法移动,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我的前方,大概是生物吧,但ta没有呼吸,也看不见动作,坐在虚空之上,仰视着我。
那种视线让人战栗,这是我的第一感觉,像是漫天眼球都在盯着我看似的,它们在背后窃窃私语,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即使我想要去理解脑子也会变得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在阻断我的思考。
承受着诡异的感觉,我谨慎地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睛,一点点去窥视周围的景象。
即使我的思考无法延续,我也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东西,比如眼前的那个女人。
她的双手按住黑色的裙摆,端庄地坐在我视野的尽头,黑色的面纱遮去她的面容,她的表情像在讥讽的大笑,又像在悲悯地默哀,她没有看向我,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身上,她的目光似乎在望着我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
咚咚,咚。
心脏如鼓点般跳动,我的呼吸也随着变得急促,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
「嗤,你看呀,她又来了~~~」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奥兰德小姐呀,真是可怜呢。」
「父母亲都对她不管不问,家族的势力也别人篡夺了,怎么看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你先在这里住几天,妈妈过几天来接你。」
「■■?那个被父亲家暴,被母亲抛弃的家伙,她已经死了呀~」
「瑞娅,好好……活下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自称恶役?可悲!」
「你什么都得不到,就连死亡也不愿意垂帘你,你的家人你的生活,不是已经被你毁掉了吗?」
听不出性别的模糊声音在我耳边萦绕,恶毒的话语化作利刃刺入我的皮肤,仅仅片刻就将我的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
但我感觉不出来疼痛,或者说这些东西除了能刺伤我的肉体,就别无其他作用了。
它们也许无法对我的灵魂做出干涉,对思想的影响力微乎极微,只是让我感觉到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悲哀。
我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懦弱的孩子了,也不是游戏原著中悲惨死去的恶役大小姐瑞娅。
我是瑞娅·那瑞姆·奥兰德·莱卡恩,奥兰德家的继承人,我有忙碌但爱我的家人,有爱我的朋友,还有克里斯蒂娜。
作为”最终反派角色“,我可不会让这些东西动摇我的意志,我的愿望仅仅是“创造一个我所希望的世界”,如此简单。
如果轻易被三言两语抹去了斗志,只会沦为“炮灰”。
恶役可是为了女主角而生的角色,她的一切行动仅仅会因为女主角而变化,而不会注意到这些只会呈口舌之快的家伙。
“不要小看我作为恶役的决心啊,混蛋!!!”
「哦哟,醒过来了吗?真是坚定呢。」
在脑海中响起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仍然没有看向我,只是颇有兴味的发出了不知名的信息。
「既然如此坚定地践行着自己的角色,那就去证明给我看你对于女主角的爱意,如果仅仅因为一点点阻碍而失败,那就没有意思了。」
嗤笑似的话语,我听不出她要表达的意思,只是本能感到厌恶。
她也不管我是否能理解,只是自顾自地站起,转过身。
「在世界崩坏之前,尽情起舞吧,可怜的小鸟。」
◆
“瑞…瑞娅……瑞娅!”少女忧心的呼喊几乎要贯穿我的耳膜。
我从黑暗中回过神,想要伸手招招手回复她,但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的景象被套上了灰色的滤镜。
怎么了?
唔,好像有点冷,手也无法移动……
我艰难地低下头,却见到无数刀割似的伤口,它们细密地遍布我能看见的所有地方,汩汩血液奔流,魔力努力地想要阻止温度的溜走,可却被一同冲垮。
好困…不行,不能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