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脚步声逐渐远去，克里斯蒂娜搬起一边的椅子在我身边坐下。
“柏莎小姐，你可以告诉我瑞娅的真实情况吗？”女孩趴在床边，胖乎乎的小脸枕着我的手臂，虽然身处意识海洋的我无法触碰到她，但光看着就满满的温暖和幸福。
“抱歉，克里斯蒂娜小姐，就算说了您也听不懂。”柏莎撇过头，一脸决绝，似乎并不打算与克里斯蒂娜多说什么。
可是我看到了我身旁的女孩整个脑袋都埋在了病床上，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些。
“柏莎小姐，我只是想知道一下瑞娅的情况而已，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对吧？”她抬起脑袋，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她身后的柏莎看不见她的表情，而处于上帝视角的我却看的一清二楚，克里斯蒂娜的眼睛变大黯淡了，笑容也是很病态。
“你们都瞒着我，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你们忙忙碌碌，但是到头来我还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眼泪滑下她的脸颊。
“不是……”柏莎犹豫着刚要否认克里斯蒂娜的话语，就被她一个回眸瞪得愣在原地。
那双宝石般闪耀的黑色眸子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红海，其中翻涌的波浪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
“柏莎小姐，瑞娅是不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啊，我脑海里总是有人在说瑞娅的坏话，也在说我的坏话，他们说我是魔女，我会害死身边所有人的……我不知道魔女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伤害瑞娅，我不会害她的！”
克里斯蒂娜嘶吼着震住了柏莎和我。
白色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攀上克里斯蒂娜的发色，此刻她的长发末尾已经淡淡的染上一片白色。她眼角落下的泪水在眼下干涸，变成黑色的水滴形泪痣。
此时此刻的情况已经完全变了，克里斯蒂娜正不可抑制地走向魔女化。
而整个房间里除了魔女一号魔女二号和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我就没有其他了。
琳达被克里斯蒂娜支开了，她那样做只是为了现在的发作吗？
空气诡异的静了下来，半百头发的女孩老实地坐在窗前，她周身的魔力气息将我的身体包裹，又向四周做防御架势。
“你要做什么？”柏莎试探着后退，她的手已经按上了紧急救援按钮，如果克里斯蒂娜有什么异样，她就能随时呼唤驻扎在附近的军队和魔法师赶来。
“柏莎小姐，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克里斯蒂娜突兀地开口了，她抱着我的手一脸怀念的样子，另一只手亲昵地在我的肌肤上滑动，只是看着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柏莎并没有说话，她谨慎地盯着克里斯蒂娜的一举一动。
“不对，也不是一个梦，是好多好多的梦啊。”她的声音颤抖，像在怒喊又像在哭泣，眼角不断流出漆黑的泪水，滴落在病床上便消失不见。
克里斯蒂娜不必在意柏莎的回复，大概她的全身心都放在我身上了，连自己的情况也注意不到了。
此刻克里斯蒂娜的模样我再熟悉不过了，不只是因为我受到过灾厄的侵蚀，还因为原作游戏的剧情。
现在的克里斯蒂娜与原作黑化路线的女主角十分相似，虽然不如我记忆中那样悲怆，但也足够震撼了。
我惊讶之余，克里斯蒂娜的声音继续向下说着。
“从小我就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比如梦见自己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于是我就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走着，渐渐的黑暗里有了声音，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清，但是啊，那些声音很吵，占据了我的整个脑海，我能感觉到，他们的话并不友善，或者是，满是恶意。”
说到这里，克里斯蒂娜停顿了一下，眼角流淌的泪滴全部化作黑雾逸散，她长出一口气，马上带上了怀念的笑容。
“我对那些声音说不上喜欢，但脑海里有个家伙告诉我，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很讨厌的风凉话，是吧？”
肯定的语气，无所谓的神情，克里斯蒂娜满不在乎。
“但我真的相信了，然后我等啊等，忍过了所有的恶意，甚至家人朋友都离开了我，但在我蜷起身体不知所措的时候。”
“天使出现了，她的头发是漂亮的金色，和太阳一样，魔力也是暖洋洋的，金蓝色的眼睛就像坠入海洋的星星。”
“我知道的，天使是不近人情的，我只是看着就满足了，只要看着我就能感觉到幸福。”
克里斯蒂娜的惨白的脸颊浮现出一丝血色，笑容灿烂。
“可是，事情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抱起我的手放在脸旁，幸福的神色攀上眉眼，即使在这副骇人的魔女姿态下，也如同一位青春期的少女。
“天使居然和我说话了，她说的内容每一句我都记得，还有她的笑容，她温柔的不可思议，让我感觉整个人都陷进温柔乡里了。”
“后来的故事你应该知道了，天使把我接到自己的家里，给我全心全意的爱。虽然得不到她全部的爱让我很郁闷，但也足够了。”
她轻声叹气，表情再度凝固，笑容像是假面一般破碎。
“我那样愚蠢的想着，等回过神来我的天使已经病倒了，她的身上散发出点点无形的气息，我看着她被侵蚀，试图做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做不到。”
“哈，哈哈，很好笑对吧，我明明从一开始就有改变的力量，却还傻傻地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只是因为这份力量有所代价就放弃了。”
她转过身，笑着看向柏莎，抬起双臂。
“所以，我现在想明白了，只要瑞娅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眼前的黑雾将整个房间包裹，克里斯蒂娜像是病态的知更鸟，哼唱起悲伤的歌
“这是一位白银色的魔女~♪”
“披散的长发延伸向世界的边缘～♪”
“黑色的衣裙被黑雾装点～♪”
“徘徊在世界黑暗的狭间~♪”
“埋葬了毁灭边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