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小姐，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
柏莎放下了抚在按钮上的手，她直起身体，与克里斯蒂娜对视，那双就连我看着都忍不住心悸的眼睛她却没有任何惧色的对上了。
“如果你付出了代价却无法拯救瑞娅，届时你该怎么办呢？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
她的语气冷淡，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试图说动克里斯蒂娜。
但魔女化的克里斯蒂娜却像个孩子似的转动了一下脑袋，眼中的红海溅起水花。
“噗。”她笑出了声，音调变得尖细，不断有嘲讽的声音被她吐了出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是被别人说两句就信了吧，我确实是笨蛋。”她伸出一根手指，“但那是在瑞娅在的情况下。”
“那个声音想要诱惑我，想要夺取我的身体，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很坏，但我知道的，她也是我，她同样爱着瑞娅，所以就算有些小心思，只要能救瑞娅就行了。”
“哦，对了。”她一拍手，身边的黑雾抖了抖，“至于之后我怎么和她清算就不关你的事了，柏莎。”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声音是冰山般的凌厉，与我所认识的克里斯蒂娜完全不一样。
虽然这样的克里斯蒂娜我也很喜欢，但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快点行动起来啊柏莎！
魔女和灾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千万千万不要让克里斯蒂娜陷进去了。
事成之后，我给你涨工资、发奖金！
即使这样愿望，我的话语他们依旧无法听见，毕竟现在的我还处在梦里，随着灾厄的侵蚀，眼前电影院的荧幕也变得有些花白。
我总有一种感觉，如果长时间这样下去，我会连着梦境一同坍塌、下坠。
“看来你是油盐不进了。”柏莎低声哑气地叹出一口气，“那么就让我代表月亮消灭你吧。”
嘴里还是不着调的声音，神情也逐渐变得轻佻而放松。黑色的眸子被散落的白光掩盖，最终只剩下空洞的眼窝和若隐若现的遮目白绸。
灰色的长发像生长的树根向下延展，直至插入泥土与地板融为一体。唯一没有变化的可能是那几根本就过长的紫色挑染。
帽子上幻化出灰白相间的头纱，像是被裁去了半截，在空气中无风自动。
圣洁的白色光华从她的体内四散开，填充了整个房间，圣洁的气息扑面而来。
克里斯蒂娜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柏莎，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又将脑袋转到了我身上。
“原来只是教会的人啊。”像是松了一口气，她随意地动了动筋骨，并没有太把柏莎放在心上。
“抱歉，并不是。”
成熟温润的女声在房间里回荡，柏莎的双手交握胸前，表情庄严肃穆，如果不加以了解，大概率真的会把她当作一位稍微强大些的修女。
“您好，我的名字是沙耶·赫里尔，一位罪恶的魔女。”她并没有靠近克里斯蒂娜的意思，蒂娜却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沙耶说话抑扬顿挫都很死板，似乎并没有对眼前的少女流露出一丝情绪，就像一个……机器人？
“我作为魔女的时间比您长上一些，所以我还是为您发表一些小小的看法和建议。”
魔女恭恭敬敬地提起裙摆行礼，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啊？不·需·要——”
克里斯蒂娜似乎失去了耐心，她挥挥手，浓郁的黑雾便蜂拥而上，划破空间，化作侵蚀的利刃斩向沙耶。
轰！！！
爆炸的轰鸣响彻，却在接触到的墙壁的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被湮灭于空间的波动中一样。
而那些嚣张的黑雾在袭向沙耶后再没有反应了。
点点闪烁的光彩驱散了黑色的雾气，圣洁的光辉普照，就连旁观的我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暖。
病床上我的身体也舒适地动了动筋骨，但手还是依依不舍地拽住克里斯蒂娜。
这里有一个笨蛋就够我头疼的了，好在还有另一个可以为笨蛋打扫残局的笨蛋。
柏莎……或者说是沙耶，我并不担心她的能力，只是面对魔女和灾厄事情还需要分外小心。
“克里斯蒂娜小姐，我并没有恶意，我同样希望患者恢复如初，但正如我所说，我们无法保证你的力量能救下患者。灾厄的特性是毁灭，而非治愈。用患者的生命去赌一个可能性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
诚恳的话语，却在沙耶的面容中变了味，克里斯蒂娜的表情少见的阴郁了下去，看沙耶的表情就像在看仇人。
“你不明白。”憋了半天，她只说出来这么一句话，看表情应该是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欲望了。
说起来，克里斯蒂娜对除了我之外的人都很少聊天呢，即使拜托别人教自己也是满满的敬重和距离感。
这孩子什么事都不说，就是自己憋在心里，虽然我很高兴她的依赖，但这并不利于身心 成长。
我居然没有发现她一直在做噩梦，积攒了这么多负面情绪，哈，真是失败啊。
嗡嗡嗡，细小的蜂鸣在空气中回荡，我眼前的银幕逐渐灰暗，最终闪过雪花后便消失了。
“出于安全考虑，电影院将暂时关闭，请您在此地不要走动，咱会陪您一起打发无聊的等待时间。”兔女郎倚着座椅，摆出危险的姿势，一遍又一遍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你到底是谁？”我并没有功夫去应付她，看不到克里斯蒂娜让我的心情分外焦虑，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手中多出了一副扑克。
“硬要说的话，你可以理解成另一个自己，多重人格什么的。”她漫不经心地做着花切，手势优雅。
我犹豫再三，问出了心中那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是不是以后还有第五人格启动。”
她愣了一瞬，而后谨慎地点了点头
“你之前说的可以救我的方法是什么？”我问。
“有吗？”她的手指一顿，抽出来其中一张牌，“嗯，不错，红桃Q。”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而已。”她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嘴上胡乱地吐出音节。
所以说，我最讨厌谜语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