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惊慌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金属箱，于是又问道，“你把东西倒进去了吗？”
李问点点头，“倒进去了。”
对方提高了音量，再次确认，“你到底有没有倒进去！说实话！”
李问甩开她的手，语气冰冷地重复道，“我倒进去了，还在水舱旁边发现了一条受伤的人鱼，她需要救治。”
女人愣住了，后退了两步。
“人鱼……你说什么？”
她的表情已经无法用惊恐来形容，如同白日见鬼一般。
瞳孔骤然缩小，嘴唇颤抖了两下，神情恍惚，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你如果见到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和惊呼声，“李问，你怎么在这里！”
李问回头望去，看到艾琳从远处跑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我以为你出事了！”
片刻后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脸色微微一变，恭敬地喊道，“凯尔主任。”
女人没有理会艾琳，脸色难看至极，低声警告李问，“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
手腕传来疼痛，李问皱起眉头。
不远处的S区被层层叠叠的武装人员包围起来，架起了厚重的金属防御网，仿佛里面关押着什么危险的怪物。
李问向前迈出一步，却被艾琳拉进了安全通道。
“别往那边去，那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事情。”
李问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S区的特级主任，是个危险人物，你最好不要靠近她。”
顿了顿，艾琳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今天死了很多人，实验没有成功，8号已经被转移回你的实验室了，明天会重新下达通知。”
李问还想说些什么，艾琳却抓住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问，我们要好好活着，不该关心的事情就不要关心。”
李问沉默地看着艾琳的眼睛，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该关心的，不能关心。
当晚回到酒店公寓，李问换衣服时，有什么东西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弯腰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片薄冰般的鳞片。
偏光流转，如梦似幻。
S区始终是一个他无法触及的神秘区域。
因为这次事故，整个诺亚基地封锁了两天。
李问在第三天回到了实验室，刚忙了一会儿，艾琳就提着咖啡来找他，顺便通知他下午一点8号进行二次裂解实验。
李问接过咖啡，对方又说道，“前几天的事故处罚了很多人，据说是S区特级生物暴动，整个区域差点被摧毁。”
“这么严重？”李问忍不住问道，“里面关押的是什么？”
“不清楚，听说徐教授在找人，还询问昨天都有谁进入了特级区域。“
李问一愣，“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高副主任说他去了，结果却被直接免职……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李问没有回答。
下午一点，8号被准时抵达的护卫队押送进测试舱。
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李问，想要得到他的安慰。
李问碰了碰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别怕，很快就会结束。”
一旁的押运人员一脸好奇地看着这种罕见的相处模式。
“诺亚”基地坚信这些神秘生命背后隐藏着人类进化的密码，对其研究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裂解实验投入了大量军方武器，恐怖残忍，仅仅是站在实验室外面都需要穿上厚重的防护服，否则很容易被强烈的辐射波及。
艾琳陪着李问在实验室外面等候，又和他闲聊起了基因编程。
“第一批基因编辑人类投入测试了，胎生疾病经过基因修复已经消失，变成了基因改造人。”
李问问道，“两栖改造已经可以应用了吗？”
“可以了，昨天经过水下实验，证实那些经过基因编辑的人类在水里也可以呼吸，他们成功了。”
李问微微出神。
基因改造人？
“诺亚”基地创造出了拥有两套呼吸系统的人类，那些工程师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造物主。
从智人进化成神。
他们想要掌控一切，想要永远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掌控这颗逐渐失控的星球。
“但是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入水三十分钟后他们开始失控，向深处游去，被打捞出水后，他们声称在海洋中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声音？”
“奇怪的是接收器没有收集到任何异常声波，他们却说听到了……歌声。”
“歌声？”
“对，说是很优美，像是在呼唤他们过去……”
他们闲聊着，并没有意识到此刻谈论的内容，未来将会改变整个人类族群。
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毫无察觉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大约四个小时后，裂解测试全部结束。
厚重的大门打开，8号被人推了出来。
“辛苦了。”
李问走过去，轻轻拨开她湿漉漉的头发，露出那张苍白妖异的脸庞。
她显得有些疲惫，睫毛湿润地粘在一起，遮住了眼睛。
伤口都愈合了，皮肤完美光滑，看不出丝毫遭受过伤痛的痕迹。
他摸了摸她的头，“疼吗？”
旁边手持武器的安保人员面面相觑，对李问直接用手触摸实验体的大胆行为感到新奇。
8号温顺地垂着眼睛，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本意不是想让他心疼，但是她太累了，无法表现出活力满满的样子，就这样陷入了沉睡。
研究员还在感叹，“太不可思议了，以往的实验体在测试过程中就会昏死过去，能够活着扛过裂解实验的并不多见，更别说还保持着意识了。”
李问冷冷地看向他，“之前没有人告诉我这次测试是有生命危险的。”
研究员愣住了，随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因为总有一些优柔寡断的饲养员会影响实验，所以测试的危险性一向是保密的，请你理解。”
似乎在嘲讽李问的“圣母心”。
可是下一秒，研究员僵住了。
他看到那份致命的美丽造物正用一种阴郁如深渊般的眼神看着他，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他如同坠入冰窖。
等他回过神来时，实验体已经被推走了。
旁边的人碰了碰李问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那个人支支吾吾，面色讷讷，“你说……这些冷血生物，会有感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