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问敲了敲玻璃板，笑着说，“你自己去玩吧。”
栉水母仿佛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依依不舍地用飘带描摹着他贴在玻璃板上的手掌，收缩着伞盖，向深处游去。
艾琳抱臂倚靠在门框上，啧啧称奇，“她竟然真的能够理解你的意思，是通过听觉还是视觉？不对啊，她应该都没有相应的感官器官啊？”
这些异变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想象，即使以目前的科研水平，依然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李问笑了笑，没有回答，说道，“正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出于某种安全考虑，S区的大部分区域都被封闭起来，并没有解除警报。
李问曾经踏足过的特级生物区域被厚重的实心防护墙围了起来，仿佛害怕里面的洪水猛兽跑出来。
奇怪的是，所有进入那片隔离区域的人员都需要佩戴一种厚重的护目镜。
李问问的就是这个。
“那种特殊的护目镜是用来做什么的？”
艾琳签署过严格的保密协议，无法详细解释，只能简明扼要地说，“你听说过精神污染吗？”
“精神污染？”
“嗯，是一种远远超出基础科学能够解释的现象。我也不太清楚，据说与那个特级生物对视会被入侵意识，里面有不少看护人员自杀了。”
“自杀？”
“是的，接二连三的自杀事件，有纵身跳进食肉生物培养缸的，有自残的，还有精神崩溃的，总之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而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经历——曾经与那个特级生物对视过。”
看着李问震惊的表情，艾琳叹了口气，“所以才跟你说，不要对那里太过好奇，那里养的是会要人命的东西。”
李问坐了下来，问艾琳，“那为什么3号能够升级？”
实验基地的评级非常严格，看似简单的等级划分背后是如同天堑般的巨大差距。
艾琳是生物工程研究员，她的确更了解升级背后的原因，
“毒素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化学武器，尤其是水溶性毒素，是进攻海域的重要一步。你的3号异变体的毒性非常强烈，甚至可以自主升级进化，是基地梦寐以求的武器。”
拥有智慧的恐怖生物武器，是所有需要扩张势力的最佳利器。
陆地资源告急，人们早已将目光投向了海洋，那片依然充满未知的领域。
艾琳知道，海洋是李问的童年阴影，即使他在这里工作。
对李问而言，神秘的海洋是一切灾难的开端，是夺走父母生命的深渊，但也给了他新生，让他活了下来。
他无法狠下心来进行残酷的测试实验，选择成为了工种中最温和的饲养员。而艾琳则学习了那些被称为只有冷血之人才能胜任的生物工程测试师工作。
第二天再次来到实验室时，艾琳带来了基地发布的新通知。
8号将被送去进行四级裂解晋级实验，
“阿问，如果8号能够挺过这次裂解测试，也会进入S区。”
李问立刻抬起头，“四级实验？……不行，太危险了。”
那是死亡率高达99.5%的再生类生物裂解实验，此前只成功过两次。
艾琳却打断了他，“李问，你没有决定权，即使是我们这些工程师也无法干涉基地的决定。”
这些生物的所有权都属于实验基地，那些上位者才是掌控一切生杀大权的主宰，而李问只是他们聘用的饲养员，仅此而已。
可是四级实验，怎么会出现在一个A区生物身上呢？
艾琳解释道，“上次的裂解实验已经突破了A区测试能够承受的极限，8号的表现非常出色，愈合能力的提升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他们认为，也许8号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生了变异，并且在某种未知情况下激发出了生物潜能。”
自主进化，是所有工程师梦寐以求的课题。
“可是如果失败了，她就会死。”
“这也没有办法，李问，我们只能服从，而且这只是通知，不是商量。”
基地的决定从来都不是商量。
李问身体僵硬地坐着，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说道，“我想去看看她。”
……
等级在这个实验基地，意味着尊重和服从。
高一级能够享受的福利远远超出想象，高等级饲养员进入下一级区域，是那么轻而易举。
等级就是一切。
从踏入昔日办公区域的那一刻起，李问就感觉到自己被一双眼睛注视着。
冰冷如雕塑般的半船蛸少女在玻璃后面目光沉沉地望着他，苍白修长的五指贴在玻璃上，迷人的双眼中充满了与平日冷漠不同的隐忍。
她非常想念他，想念到展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性，吓跑了许多喂养专员。
可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却无视了她的深情。
李问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径直路过她，走向了海鹿的培养缸。
纤弱白皙的海鹿少女眼尾泛红，乖巧地从箱子里爬出来，搂住他的腰紧紧贴着，贪婪地汲取着他的体温。温顺的脸上写满了乖巧和依恋，亲昵地蹭着他的掌心撒娇，十分惹人怜爱。
她们的动作是那么亲密。
李问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美丽的少女在他手下颤抖，浑身无力，纤细的手臂无力地勾着他的衣服，软得几乎站不住。
身后有一道沉默的注视。
李问无视了半船蛸实验体，没有回头。
“想……想、阿问……”
少女抬起头，自下而上地靠近他，通红着双眼，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用黏腻深情的语气诉说着思念。。
“别、走……”
李问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和线条优美的背脊，引来少女敏感的颤抖，仅能全力揉住她的阿问。
在他温柔的抚摸下，少女全身泛起了薄红，隆起的柔软微微起伏，声音越发柔软湿润。
“阿问……阿问……”
想他。
好想他。
少女搂着他的腰，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黏腻的语气中充满了浓烈的爱慕之情。
她正在拥抱饲养员！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就这样被她环抱在臂弯里，这是多么巨大的幸福啊！
少女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得晕眩。
鲜红的嘴唇毫无章法地触碰着他的手背，青涩而笨拙地表达着爱意。
一切皆是出自本能，她用自己的温顺乖巧拼命地讨好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李问放任她的亲昵，对她微笑，神情温柔。
这是海鹿最喜欢的。
也是8号所最厌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