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体检，李问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回家休息了一天，终于在隔日的下午姗姗来迟。
远远的，就在实验室门前看到了几个手持重型武器，惴惴不安的安全员。
她们欲言又止。
可最终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给李问让行。
李问疑惑地拧开罗盘，打开厚重的防爆金属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多加了一个巨大的缸体。
玻璃舱内，俊美少女宛如雕塑一般沉在水底。
见到李问进来，眼睛亮了亮，抬手打开了缸盖，从水下浮上来。
墨绿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带着明显的期待。
“下午好。”李问从包里拿出一袋市面上常见的糖果，撕开糖纸说，“张嘴。”
少女乖乖地张嘴，顺从地咬住他喂下的颗糖。
水果甜味在口腔扩散，少女眯起眼睛，悄悄伸出一根触角吸住他的衣服，将人小心翼翼地扯到自己身边。
“阿问……”
办公室的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面那群安全员们好奇的眼神。
押送这位实验体过来的经历，简直是一场恶梦。
她很狂躁，尤其是看见她们身上实验基地的logo，怒意几乎要砸穿缸体。
事实上已经砸穿了，安全员眼睁睁看着隽美如斯的少女单手打开舱盖，从缸中缓慢立起身体，犹如看见地狱的大门在眼前打开。
手里那些重型武器击打在她身上不痛不痒，甚至被她如闪电般迅猛的触角瞬间缴械，武器掉落一地。
她们毫不怀疑这个充满怒意的实验体，会将她们撕碎
万幸，死亡来临前一刹，有位女性生物工程师走过，看着满地断壁残垣，冷静地说，“你最好听从安排，她们是带你去S区的，你不是想见阿问吗？”
少女恐怖的触角正卷了两个人，几乎快隔着厚重的防护服将她们拦腰绞断。
听见这话，实验体竟然诡异地迟疑了一下。
那个女性工程师又镇定地补充，“更何况，你这样做阿问肯定会生气的，你应该不想看见他生气吧？要知道他生气了可是会不理人哦。”
实验体思索一秒，瞳孔微颤。
然后，那些早已吓傻的安全员眼睁睁看着实验体面无表情地将她们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自己又坐回了缸体内。
顺便抬手关上了舱盖。
名叫艾琳的工程师对她们说，“还不快点送过去！”
安全员们回神，迅速将散落一地的重型武器捡起，继续押运工作。
.
一整晚的噩梦没有休息好，李问调配完营养剂，眼皮昏沉，趴在桌子上。
实验室恒温不高，他无意识间抱住自己的胳膊。
半梦半醒间，有人将一件外套轻轻地搭在了他肩膀上。
这本是个温馨的举动，然而外套却被水打湿，盖上它不但不暖和反而更冷了。
实验舱已经关不住那只来去自如的实验体了。
李问睁开眼，拍了下流连在自己肩膀上不肯离开的手，淡声说，“回去。”
半透明的触手尖勾了勾他的头发，似乎不情愿。
地板上全是水，宽大的淡绿色半透明触手几乎铺满了办公室，在他的视线下羞赧地蜷缩着，像在不好意思。
始作俑者安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在他睡着时，用这样的眼神看了多久，像守卫主人的忠犬。
李问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回到你的玻璃舱里。”
“阿问……”她低低地喊，似乎在争取留在她身旁的时间。
李问又说，“听话。”
……
艾琳进来时，李问正坐在那面玻璃墙下。
梦幻的半透明栉水母就像他的背景板，用柔美的丝带勾勒着他的轮廓。
旁边的实验舱，俊美的触手少女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明明是个大杀器，却莫名有点可怜，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面无表情，抿着唇。
艾琳不由问，“你怎么她了？”
李问，“打了一下。”
“啊？”
艾琳卡壳，朝实验体看过去。
少女一只手交叠在另一只手上，苍白精致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却莫名的，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委屈。
“……”
对于这种恐怖强大的深海物种来说，李问这一巴掌肯定不疼。
那她在委屈什么？
察觉到她的视线，少女朝艾琳看过来，墨绿色的眼中隐约传达着什么。
艾琳被这样盯着，除了害怕，还有一丝压力。
她转过头，严肃地说，“怎么能打人呢！快道歉，看给人家委屈的。”
“……”
李问回过头，8号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像摇尾凝望主人的小狗。
他忍俊不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了她的缸体前。
前一秒还委委屈屈的少女换上了隐含期待的眼神，明明瞬息夺人生命的触手像害羞的少女一样，小心翼翼地贴上玻璃。
李问打开盖子，她立即直起身体，探出来。
墨绿色的双眸安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李问压住笑意，细声细气地说，“对不起呀，你生气了？”
8号很为难。
她不会生李问的气，却不想错过他难得的靠近。
正不知所措，他伸出手，“给我看看”
少女听话地把手搭在他掌心。
指骨修长，皮肤无暇，雕塑一样冰冷完美。
“……”艾琳表情卡壳。
原来他的打，是打了一下手背吗？？
李问问，“疼了吗？”
艾琳忍不住插嘴：“她怎么会……”
就看见少女面无表情地点头，纤密的眼睫耷拉着，惹人怜惜。
李问给她揉了揉手背，向她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你能原谅我吗？”
艾琳，“……”
行吧。
她多嘴了。
8号藏在水下的尾尖愉悦地舒张又蜷缩，抿着唇，矜持地移开视线，“能。”
李问从口袋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喂给她，少女乖乖地张嘴，面上仍旧没有表情，可全身上下都透着愉悦。
看她开心的样子，艾琳提醒，“是我，是我让他给你道歉的，我可是你这边的，你不应该感谢感谢我吗？”
8号瞬时蹙眉，对她的干扰极其不满，冷冷地看过来，眼含警告。
被过河拆桥的艾琳，“……”
对不起，她又多嘴了。
李问忍不住笑了，将小船蛸哄好后狠心无视了对方湿漉漉黏糊糊的眼神，将玻璃盖盖上。
他想探望海鹿。
艾琳问，“你要去A区吗？”
“对，那孩子胆小，如果我一直不回去，她可能会绝食。”
李问装好刚调配出的营养剂，装进了密封箱。
除了营养液之外，他还给海鹿少女买的礼物一个小巧精致的宝石耳环。
这些海洋生物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海鹿曾经要走了李问一个水晶耳钉，他以为她拿着玩，没想到她抬手就戴在自己的耳朵上了。
呲的一下穿破肉体，李问吓了一跳，慌忙去检查时，发现那个伤口在眨眼间愈合。
女孩恍惚的微笑让李问刹那间以为这是某位邻家女孩。
但鲜血不会消失，沿着纤指缓慢流淌，染上她的双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