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于防御的两扇门被溶解,海蛞蝓的体液具有腐蚀性。
它咀嚼着培养皿,口器周围滴落的粘液融化了李问的座椅,发出滋滋的声响,不一会儿,就腐蚀出了一个个漆黑的孔洞。
他的脸……恐怕也沾染上了那种液体。
李问来不及感受毁容的痛苦,必须先想办法躲藏起来,不能被发现。
人鱼少女倚靠在沙发旁边昏睡着,头部低垂。
李问趁着海蛞蝓专心致志地吞咽他办公桌上的物品,动作极其谨慎地起身,伸出手,捂住了人鱼少女的嘴巴。
对方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苏醒的刹那,眼神阴鸷,如同没有生命的机器人瞬间通电,带起一抹杀戮色彩的艳丽。
看清眼前的人之后,杀意缓缓消退。
她眨了眨眼睛,感受到嘴唇上传来的温暖触感。
人类在触摸她的嘴巴?
他为什么这么主动?
李问不知道她脑海中天马行空的剧情已经歪到了什么程度,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盯着在办公室里徘徊的异种生物。
看样子,它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瓷砖地板上被腐蚀出成片的小黑洞,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古怪刺鼻的气味。
李问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爬下来,按住人鱼少女的肩膀,靠近她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要出声。”
温暖的气息吹拂在耳边,人鱼少女的睫毛微微颤动,眨了眨眼睛。
李问慢慢地松开手。
趁着海蛞蝓看向玻璃墙的时候迅速拉着人鱼少女爬到沙发后面。
然而,受伤的鱼尾在转弯的时候碰到了桌子上的花瓶,一瞬间,想要伸手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咣当——”
瓷器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海蛞蝓猛地冲了过来,只听见“咔嚓”一声,整张桌子被恐怖的力量劈成了两半。
李问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按着人鱼少女的肩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要不发出声音,它就不会发现他们。
海蛞蝓疯狂地搜寻着活物,暴力破坏了橱柜,撞倒了书架,沉重的力量撞击在沙发上,可以听到咔嚓的木头断裂声。
李问闭着眼睛,随着巨大的响声颤抖了一下。
幸好海蛞蝓触角状的眼睛长在头顶,低处的他们处于视觉盲区。
庞大蠕动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李问拉着人鱼少女压低身体,调整位置,还要分心控制住自己,不在突如其来的巨响中发出惊呼。
黑暗中,人鱼少女在打量着他。
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锁定在他的脸颊上。
李问的注意力集中在外面那个怪物身上,突然,一阵冰凉湿润,不同于人体体温的触感落在脸上。
他愣住了,眼睛睁大。
人鱼少女……在舔舐他的脸。
冰冷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李问被她一拉,湿润柔软的触感滑过脸颊,差点叫出声来。
却被轻轻地捂住了嘴巴,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喊声压了回去。
伴随着温柔的舔舐,脸颊上如同灼烧般的腐蚀痛感消失了。
李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是在为他疗伤?
视线中是可怕的海蛞蝓,身旁墙壁的倒影映照着它极具压迫感的轮廓。
人鱼少女垂着浓密微卷的睫毛,温柔地亲吻着他的伤口。
微微颤抖的睫毛如同被困在蛛网中的蝴蝶,想要振翅飞翔。
难道她也感到紧张吗?
李问出神地想着。
脸颊的疼痛已经消失,他不知道自己恢复...得怎么样,可是人鱼少女仍然在舔舐他……
不,比起舔舐,更像是一种大胆的亲吻。
“停下,可以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抬起手阻挡。
湿润的感觉却顺着他的动作转移到了他的掌心。
李问心中一惊,抽回手,下一秒就被抓住了肩膀。
人鱼少女的动作并不温柔,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充满女性特征的柔软躯体束缚着他,几乎将李问压倒在地板上。
更糟糕的是,人鱼少女另一只空闲的手,漫不经心地在他的脖颈处停留片刻,向上滑动,穿梭到他的头发里,抓住了他的后脑勺。
让他无法躲避。
李问被迫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从一开始捂住她的嘴巴,到现在被捂住嘴巴,还被控制住了后脑勺。
脸颊正在被非我族类的美丽生物,极具挑逗意味地舔舐着。
陌生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甚至忘记了不远处还有一只海蛞蝓。
脖颈间落下了她柔滑如水的发丝,皮肤一阵酥麻,湿润感向上蔓延,快要到达他的嘴唇。
那双铂银色的眼眸近在咫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眼神清澈,不带一丝杂念。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反而衬托得李问脑海中那些暧昧的胡思乱想显得龌龊。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上传来另一种声音。
一种奇怪的,带有轻微电流感的声音。
坚硬的鳞片在地面上摩擦,与瓷砖摩擦,发出细碎的脆响。
又有其他的东西靠近了。
伴随着一阵电流声,声音逼近门口。
人鱼少女终于松开了他。
李问用余光瞥见她舔了舔嘴唇,鲜红柔软的舌尖摩挲过绯红艳丽的唇瓣,令人想入非非。
她意犹未尽地盯着李问的脸颊,那里已经恢复如初,光滑得看不到一丝伤痕。
门口映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李问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拉着人鱼少女压低了身体。
影子越来越长,一截湿滑的青灰色条状物映入眼帘。
皮肤湿润,人形,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猎食者,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行进来。
同样是尾巴,却与人鱼少女的截然不同。
那漆黑的尾巴粘稠细长,呈条状,尾部尖细,如同蛇尾。
随着她的进入,更加清晰的样貌,呈现在李问的眼前。
青蛇。
他依稀记得S级实验体中的生物记载,存在这样的外形。
它的原型是,电鳐。
人形蛇尾,没有眉毛,青瓦色的眸子覆盖着死灰般的薄暮,却又刻画成人类所能想象出的精致容颜,
而那艳丽而危险的面容缓慢转动向沙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