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对此感到疑惑，而且，出现异常的只有诺亚基地的实验体，所以目前还在调查之中，但对于这些生物……说实话，人类又能了解多少呢？”艾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李问冷静下来。
的确，人类研究它们，控制它们，饲养它们，但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它们。
人类究竟是站在食物链顶端俯视众生的物种，还是终将在残酷的自然法则中被淘汰的残次品？
“最近海洋中似乎出现了一些新的动静，他们正在进行监测，今天下午应该就会有结果。”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关押8号的地方。
李问解锁了新的地图区域，这是一个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看起来格外森严可怖。
高耸的金属塔形建筑让他联想到某种宗教仪式感十足的末日避难所，回字形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厚重的金属门，沉重而坚固，每一层都有数名全副武装的安全员严密把守。
每过一道门，都要重新核对李问的身份。
他疑惑地看向艾琳，眼神询问小船蛸究竟做了什么，艾琳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你还是直接问她吧。”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但她可能不会承认。”
一层又一层，如同俄罗斯套娃般，仿佛没有尽头。
楼梯一直向下延伸，李问估计他们应该已经在地下三层的位置了。
走到走廊尽头，他们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玻璃墙，墙的另一侧是一个如同足球场般大小的金属空间。
一个娇小的身影贴着最里面的墙壁，看不清她的状态。
李问问道：“有门吗？让我进去。”
全副武装的安全员似乎不太放心，艾琳在一旁帮腔道：“他是李问，S区的金牌饲养员，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他吗？”
看到他们无动于衷的样子，艾琳又指着里面的少女说道：“你们严阵以待的这个东西，在他办公室里可是放养的，连锁都不用，就在房间里到处乱爬！”
李问：“……”
这是什么形容？
艾琳站在李问身旁，狐假虎威地说道：“你们要知道，这个东西只听他的话，如果你们不让他进去，等她恢复了状态，后果不堪设想，你们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安全员当然不会听信艾琳的一面之词，他们向上级汇报了情况，耳机里传来了上级的指示。随后，安全员按下按钮，打开了厚重的金属门。
“您可以进去了。”
艾琳后退一步，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李问走进了金属空间。
他们没有为船蛸少女提供水，地板显得有些干燥。
他皱着眉头，朝着那个在巨大空间中显得格外渺小的身影走去。
在见到少女之前，李问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也许是她做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被关押在这个层层密封的地下牢笼之中。
但当他看到船蛸少女8号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的所有猜测都烟消云散。
少女的头发湿漉漉的，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虚弱地抽搐着。
她看起来脆弱不堪，那张精致的非人面孔苍白得近乎透明。目光所及之处，她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断裂的触手甚至来不及再生，可怜地蜷缩着。
原本光滑无瑕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还在渗着蓝色的血液，有些则已经结痂。
李问的心猛地一沉。
她缓缓睁开眼睛，墨绿色的眼眸转向他，睫毛微微颤抖。她的脸上并没有人类世界常见的情绪表达，所以也看不出她是否正在忍受着痛苦。
但她那虚弱的声音，却让人担心她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
“阿问……”
仅仅是这声气若游丝的呼唤，就让李问的心脏一阵揪痛。
“发生什么事了？”他蹲下身，温柔地拨开她额前湿漉漉的墨绿色发丝。
那张妖艳如魔鬼般诱惑的面容露了出来，柔软半透明的触手缠绕上李问的手腕。
少女看起来几度陷入昏迷，但她依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费力地将身体挪向他，几乎快要昏厥过去，却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仿佛李问是她最后的希望，全然地依赖和爱慕着他。
李问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心疼地问道：“怎么会伤成这样？是有人伤害你吗？”
少女没有回答，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她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只能用触手扒开李问的胳膊，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抱之中。
然后，她闭上双眸。
就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幼兽，回到了让她感到安全的家。
艾琳悄悄地走了过来，她不想打破这温馨的画面，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还是悠着点吧，其他的实验体伤得更重，现在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李问心疼得要命，“其他的实验体伤得多重跟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她们为什么要伤害小蛸？”
“等等，你叫她小蛸？”艾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昨天基地进行安全排查的时候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其他的实验体确实在围攻你的小蛸，但是你的小蛸也……”
李问愣住了，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他们集体围攻一个女孩子？！”
“……”艾琳幽幽地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吧。”
半透明的触手悄然爬上了李问的脖子，温柔而又充满占有欲地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李问的情绪让她感到无比满足，即使饲养员正在生气，但她依然能理解他话语中的含义——他在为她被别人伤害而感到愤怒。
多么令人沉醉的幸福啊……
少女睁开眼睛，注视着他，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是一只粘人的小狗。
“请看着我……”
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
但是，触手勒住李问脖子的力度，却让他怀疑这条船蛸少女是否在故意装柔弱。
毕竟，这些高智商生物伪装无辜的技巧也是一流的。
艾琳再次抽了抽嘴角，站在李问身后说道：“她……你的小蛸现在看起来确实伤得很重，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有三十多个实验体因为她而身受重伤，还有十几个实验体已经死亡，另外还有一些进入了应激状态，目前，大概有一百多个实验体因为她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李问的关注点有些跑偏：“所以，昨天有一百多个实验体围攻她一个？”
缠绕在他脖子上的触手勒得更紧了，他感觉到湿漉漉的发丝贴在他的脖子上，少女的额头抵着他的锁骨，十分乖巧。
李问伸手想要推开她，但她却缠住了他的手指，乐此不疲地再次贴了上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等等！”艾琳有些无语，“你难道不应该问问，为什么她一个人就能伤害这么多实验体吗？现在诺亚基地已经把她列为特级危险对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