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推荐的鸡汤小云吞果然是家网红店铺,店内店外排了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龙。李问和她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等候着叫号,低头看了看清单,说道,“等会儿还要去买两袋糖果。”
“哦,又是给你那些宝贝「女儿」们买的?”
李问苦笑,却没有否认。
艾琳眼珠转了一圈,突然说道,“后天星期五,有个交友聚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李问摇了摇头,“不去。”
“去吧!”艾琳尝试着撒娇,“我一个人很尴尬。”
李问道,“有什么好处吗?”
艾琳顿时火冒三丈,“跟我去个交友会你还要好处!”
李问低头,“哦,那不去。”
“去嘛去嘛去嘛,那些实验体叫你倒是巴不得光速赶去。”
“那是工作,一码归一码。”李问无奈地看向鼓起腮帮的女孩。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警笛声呼啸而过。
不远处的街道上驶过一辆警车,很多人好奇地探着头往外看,嘴里小声议论着,“发生什么事了?”
“会不会是有人抢劫?”
“不可能吧,现在到处都是监控系统,谁会做那种蠢事?”
李问看了一眼,低下头,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没过多久,第二辆第三辆警车接连驶过。
再次抬头时,看到的就不只是警车那么简单了,还有军用装甲车和诺亚生物实验基地的防爆车辆。
要知道这种场面在和平年代非常罕见。
李问站起身来,就看到不远处开始有军方人员驱散人群。
从远处的街道尽头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一辆辆军用皮卡上跳下来,开始疏散群众。
“都不要靠近,前方有意外,赶快离开这里!”
玻璃橱窗发出某种细微频率的颤动,倒影模糊不清。
脚下的地面也随之传来震动感,仿佛大地在颤抖。
“会不会是地震了!”
室内的人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震动,慌忙向外跑,可是刚跑出来就被武装人员驱赶。
防爆车上响起了广播声,回荡在嘈杂的街道上。
「前方突发意外,请大家到室内躲避!」
「重复,前方突发意外,请大家到室内躲避!」
「请大家锁好门窗进入室内,不要在外面活动。」
李问和艾琳被人推搡着推进了云吞店,透过透明的玻璃窗,隐约看到街道尽头有人在奔跑。
有些开着汽车,有些用腿跑,有些被军车接走,还有些抱着孩子狂奔。
一个女人从远处跑来,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只鞋子跑丢了,头发散乱。
云吞店的门原本已经关上,女人却冲过来疯狂地拍打,一边哭一边大喊,“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求求你们了!”
老板赶紧把门锁打开,把女人放了进来。
女人刚一进来就又大声喊道,“把窗帘拉上!离窗户远一点!”
“怎么了?”有人问道,“什么情况?”
“外面发生了什么?”
李问注意到女人身上有血迹。
嘈杂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会不会是那种报复社会的精神病人!”
“难道有恐怖袭击?!”
有人拿着手机,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们快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有人凑过头去看。
又有更多人打开了手机,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在热搜榜上!”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
“好可怕!是特效吗?”
李问也跟着打开手机,刚点开社交软件就看到了赫然醒目的几个爆掉的词条。
「海怪」
「海怪袭击」
「怪物破坏城市」
「滨海区出现不明生物」
李问点进了顶到最高热度的视频,却显示视频已经404了。
又找到新的视频,点进去,也显示视频无法播放。
一连刷了十几条,全部无法播放。这意味着当权者介入阻止了信息传播,同时也代表着视频里的东西恐怕会引发社会恐慌。
“怎么不能播放了!”有人喊道。
“我刚刚看到了!特别恐怖!一个大到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碾过去,压死了好多人!”
“我看到的是放大了一百倍的蜈蚣一样的玩意儿!太恶心了!”
李问心底突然涌出不安的感觉。
他想起了滨海区的那条鲸鱼。
想起了它被咬断的,血肉模糊的横截面。
一片寂静中,有人颤抖着,抬起头,“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道路的尽头,高耸入云的现代建筑中央像膨胀的热气球一样,隆起巨大的深棕色阴影,黏稠的表皮在阳光照射下多了些晶莹水润的质感。
缓慢地,庞然大物转动着身躯,露出了三只赤红色并列的巨大眼睛。
“怪、怪物!”
有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女人抱着的孩子哇哇大哭,玻璃高频率震颤着,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各种议论声与惊恐的吸气声交织在一起,编织出嘈杂混乱的声音。
远处,庞然大物爬过,身影消失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
紧随其后,是一个更加巨大的,狰狞的身影,地面随之震颤。
枪声从远处传来。
又或者,不止是枪声,还有更危险的武器。
有人捂着耳朵远离了玻璃窗,担忧地问老板,“你这玻璃能防弹吗?安全吗?”
老板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餐饮类民用商铺的玻璃,有几个是防弹的。
这时,听筒里传来安全员颤抖的声音,“李先生,您说话啊……”
李问连忙应声,“抱歉抱歉,8号在你旁边吗?”
“在……啊!”
安全员的声音被打断了,画面晃动了几下,黑了一会儿,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夺了过去。
很快,一张毫无瑕疵的绝美容颜占据了整个屏幕。
少女戳了戳屏幕,微微睁大眼睛,没有温度和表情的面孔竟然让人察觉到了一丝惊喜。
“阿问……”
她晃了晃屏幕,疑惑地问道,“阿问、怎么、在里面……?”
“……”李问无语片刻,“你怎么去之前的办公室了?不是让你去上午那个临时办公室吗?而且你堵着人家干嘛,那些是在修理损坏物品的工作人员。”
她没有回答,只是喃喃反问:“阿问、去哪、了?”
李问长话短说,以最快的方式安抚她,“出来给你买糖果。”
少女睫毛颤动了几下,露出羞涩的神情。
屏幕里只有她的脸,所以李问看不到办公室里那一群集体因为8号前后变化太大而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
软硬兼施地劝了一会儿,李问答应晚上回去后陪8号聊天,对方才勉强收起触手。
屏幕画面掠过蓝色的玻璃墙,李问说道,“让我看看3号。”
结果她把屏幕挡得更严实了,严防死守地护着各个角落,一张绝美无暇的非人面孔占据了整个画面。
“看我、阿问……”
李问,“……”
挂断电话,李问感受到身旁灼热的目光。
小男孩看着他,肃然起敬地问道,“哥哥,你是超人吗?”
“……”李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
小男孩却坚持,“你一定是,只有超人才能战胜怪兽。”
“噗……”艾琳发出一声轻笑。
好吧。
小孩子说是就是吧。
李问面无表情。
“嗡嗡……”
手腕再次传来一阵震动,李问以为又是梦黎语,低下头,却看到了基地发来的紧急返回指令。
艾琳也收到了。
红色标识的紧急召回,有重要情况发生。
小云吞是吃不成了。
两个人走到门口,对老板说道,“麻烦您开一下门,我们有急事要出去。”
“不行啊!外面很危险,有怪物,你们不能出去!”
“谢谢您,但是我们现在有急事。”
“不行不行。”身后一个大哥站出来,身材高大魁梧,躺在门口像一座小山,“外面的东西那么吓人,你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出去不是去送死吗?”
“是啊!军方都让我们待在室内,就算工作再重要,能有活着重要吗?”
“你们没看过网上的视频吧?我可是看到了,特别特别恐怖!”
实验基地的工作是保密的,他们没办法向大家解释,“谢谢你们,不过我们必须要走,麻烦请让我们出去吧。”
后面有人突然站起来,声音很大,“要送死就让他们去!你们快开门,别被他们给害死了!”
艾琳皱了皱眉,最终没有说话。
信息不对等,她可以理解那个人的愤怒。
老板犹豫着打开了门锁,李问真诚地说道,“您家的云吞很好吃,以后有机会我们会经常来。”
“哎……你们保重。”
驻守在街道上的武装士兵看到他们出来,立即皱眉上前阻拦,“外面危险,不能出来,快回到室内!”
李问从衣领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件,“我们是诺亚基地的,接到了紧急通知,麻烦您把我们送回去。”
武装人员低头辨认了一下,立即收起武器,带她们走向防爆车。
“二位请跟我来。”
玻璃窗后是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她们看到刚刚那两个年轻人被武装人员迎着上了军方的防爆车,面面相觑,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起来。
“他们怎么上了那种车,该不会真的有什么来头吧?”
“可是,看着不像啊,那么年轻。”
“……不能以貌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