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无辜地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迷惑的表情，似乎在问：“……？”
不可否认，李问被她的可爱深深吸引了。
他伸手轻捏她的脸颊，捏得那张美丽的面容微微变形，嘴里调侃道：“不准这样看我！”
8号眨了眨眼，毫无反抗地任由他玩弄，仿佛在享受这份温柔。
李问觉得，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显得格外开心，简直可以称之为“百依百顺”。
这时，动物世界中温厚的旁白响起：“船蛸的繁殖需要雄性和雌性间的亲密接触，每到繁殖季节，雌船蛸便会……”
李问脑袋里嗡嗡作响，迅速松开了手，心里暗想，难道小船蛸有什么错？真正出错的是他，这个满脑子乱七八糟想法的李问。
是啊，她只不过是单纯地想要繁衍而已，哪里会有那些复杂的想法呢？
各怀鬼胎。
·
看完节目后，李问抬了下裤脚，发现已经变得湿漉漉的。
8号慌忙低下头，心虚地藏起触手。
不过，李问倒并未在意，满脸好奇地问：“感觉怎么样？看完后有什么想法？”
小船蛸愣了一下，她刚才什么都没看。
幸好她的脸色平静，李问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
她试探性地回答：“……很好？”
看到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的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李问微笑着说：“确实不错，我也觉得很棒。”
被赞了，少女轻轻颤动着睫毛，心里充满喜悦。
她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把湿润的发丝靠近他的手。
李问会意，顺势在她湿润的墨绿色发顶上轻轻抚摸。
“乖。”
少女如同鸦羽般湿润的长睫毛颤动得更加剧烈。
李问愈加满意，随即打开灯，走到她的水箱旁。
看来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便心满意足寻找那条雄性船蛸。
这是艾琳花费了两个小时精心挑选的，整个商场中最美丽的雄性船蛸。
虽然他觉得做成炭烧会更美丽。
然而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清澈的水缸中只有8号自己的身影。
难道是那只船蛸太小，被她的触手挡住了？
李问试着拨弄少女湿润的淡蓝色触手，想要找到那只船蛸的踪影。
没料到，就在这一刻，他发现少女的身体微微僵硬，长睫毛快速颤动，闭着眼，透出一丝难以忍耐的模样。
李问扒了半天没找到雄船蛸，却感觉自己的腰被她的触手缠住。
小船蛸满脸害羞，半闭着眼，似乎在示意他随意采摘。
“……”
李问惊愕地推了推她，“那条船蛸呢？”
她坦然道：“我吃掉了。”
李问，难以置信：“……你吃了？！！”
瞬间，瞳孔震惊不已。
“你为什么吃掉它？！！”
少女无辜地眨眨眼：“阿问，不是给我吃的吗？”
“……”李问张嘴，人生第一次如此无措，“不是，那条船蛸，是给你……的……”
憋了半天，他捂住额头，最后无奈地说道：“算了。”
言辞难以启齿，养孩子实在太难了。
·
艾琳再次找李问时，看到他趴在桌上，尽管年纪不大，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李问睁着眼睛，一时无言，脸上带着淡淡的苦涩。
他的裤子上也湿了一块，艾琳惊呼道：“你怎么了？”
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船蛸，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
作茧自缚的小船蛸静静地坐在水缸中，看上去温和而安静。
艾琳走近李问，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展示了一张张照片。
“这是今晚我觉得不错的几个，我喜欢这个，叫张华。”
李问无精打采地掀开眼睛，神情依旧淡然。
艾琳问他：“不帅吗？”
“比我帅。”
“？”
艾琳疑惑地看着这个男人，随即贼笑，“怎么，自惭形秽啦，好啦好啦，给你看女孩子的。”
然后她就感到莫名的寒意，又转向8号，果然如此。
不论什么时候，她的目光总是落在李问身上，少女的面容如同非人类般美丽，完美无瑕。
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美丽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不过，那种眼神让人心头一紧。
“也是，你的审美恐怕已经被养得刁了。”艾琳真诚地说道。
“说实话，8号的确漂亮，海洋生物总比人类好看。”
李问对此丧气地回应，令艾琳无语。
“看习惯了这张脸，你还敢找女朋友吗？”
艾琳说出了今晚第一句不该说的话。
“而且，她这么粘人，以后谈恋爱你的女朋友会接受吗？”
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少女却突然移开视线，第一次将目光投向艾琳。
她问道：“女朋友，什么、意思？”
艾琳毫无顾虑地笑着解释：“就是两个在一起，相互爱慕，并渴望成为彼此终生伴侣的人类行为。”
在说这句话的瞬间，她完全没意识到即将引发的可怕后果。
光线渐渐黯淡。
阴冷、潮湿，仿佛进入了阴森的墨绿色沼泽。
瞬息间，触手如潮水般涌向实验室，堵住门窗，淹没了桌椅，遮挡住一切，白炽灯的光芒被迅速攀爬的触手所吞噬，只能透出几缕微弱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惊的不安气息。
失控的实验生物仅剩下杀戮欲望。
李问拼命护住艾琳，双臂张开挡在她面前：“停下！”
她们被逼近墙角，无处可退。
房间里唯一的门被触手覆盖。
在墨绿色的光影中，少女的眼神如同冰霜，淡唇抿成一条线。
极度危险的触手环绕在他面前，蓄势待发，一旦李问放松警惕，就会开启杀戮模式。
艾琳早已吓得颤抖，蜷缩在李问身后。
一直以来跟在他身边，让她几乎忘记这些异种生物的冷漠与危险。
她已经踩到了实验体的红线，就像踩到了猫的尾巴。
她能感受到那个可怕的生物真的起了杀意。
李问再次厉声喝道：“停下，8号！”
少女身体一僵，缓缓抬眼，盯着自己的饲主。
无数交错的墨绿色触手在墙壁上攀附，仿佛将办公室割裂成抽象的几何图案，形成了诡异的背景。
少女高高站起，俯视着他们，宛如邪神俯瞰众生。
李问心跳加速。
8号的状态已经失控，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再次压迫着他——他有种预感，这只是个开始。
他快速思考，最终尝试温和的方式，慢慢伸手向最近的触手靠近。
“梦黎语，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属于人类的温暖掌心轻轻接触，那条绷紧的触手立刻小心地收起吸盘中的尖刺，生怕割伤他。
“对，听话。”
他轻轻安抚，握住了触手。
触手缠绕着他的手臂，沿着地面向他腿上攀爬。
李问向前迈了一步，少女神情稍微松动，向后退了一点。
他继续向前走，声音柔和：“回去，好吗？听话好不好？”
墨绿色的眼眸紧盯着他的脸庞，在那极具吸引力的温柔催促下，缓慢地恢复了一点顺从。
气氛仍然僵持，李问背上的冷汗渐渐渗出。
然而他依旧温和，全力以赴地稳定她的情绪：“梦黎语，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吓到他了？
少女歪了歪头，看向自己的触手。
墨绿色的眼底涌起一丝酸楚，她低下头，遮住了自己的脸，心底涌起一阵自卑。
她不漂亮，他不喜欢她。
他总是对那个特别好看的海鹿少女特别好。
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
而且，害怕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