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付钱!”
一想到曾经的仇敌如今任自己使唤,林言就感到一阵舒爽,但是对方那副从容且理应如此的模样让他的快感和憋屈正负相抵。
嘛夸的...弄的和寸止似的,靠...
夏夜的仪态举止大方,公子气质翩翩,她点了点头,随后毫无怨言的取出一些碎银子给予掌柜。
膳食堂的掌柜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陪笑着招呼着眼前的两位出手阔绰的稀客,同时内心捣鼓着为何如此绝世的少女要穿着男装。
“两位可否还要点些吃食?别的不说,本馆的荤食可谓是本土一绝!”
林言嗤笑:“这城都没人了,你这食材这周换新过吗?还一绝。”
掌柜的顿时卡了嘴。
确实,自从两国打起了架,这曾经繁盛的城市如今凋零落寞,也就是家产悉数在此,并且还不易变卖,不然掌柜的也老早就跑了。
“行了。”林言也没有过多为难,反而是晃了晃手:“菜就算了,给我上点酒吧,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都端上来!”
听闻此言掌柜的大喜,肚子上的赘肉都跟着身体抖了三抖,但随后却没个动作,反而是眼神掐媚的望向少女。
直到夏夜抛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掌柜的才大喜着跑去了后厨。
随后林言转过身去,找了出靠窗的位置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愣愣出神,夏夜便也随着身影落座与其相对之处。
林言忽的转过头,嘴上笑道:“好像从最开始到现在,你从未问过为什么?”
夏夜正运转真气,闻言睁开双眼,语气并无喜怒:“那我问,你可否答?”
“想得美。”林言乐道。
“我也知道。”夏夜也跟着谈笑。
“你这种语气真是让人讨厌啊...”林言皱眉。
“可我现在属于你,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夏夜注视着他。
林言沉吟,默不作声。
而夏夜也随即闭上那刺人的双眸,运气调息,熟悉身体。
林言望着对方的脸,无数更加久远前的回忆侵占了他的脑海。
那是最开始的记忆,他与夏夜的纠葛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他的父亲乃是夏王朝的镇远大将,与开国圣上情同手足。
父亲不忍心他身处战乱边疆,于是便将他托与学堂之中,并关照先生多多照拂,他拥有父亲的爱,但实际上却过得如同孤儿一般。
父亲镇守边境不涉朝政,而母亲连身份都是未知,于是诸多大臣自然也少有忌惮,于是他就成了环境之中最容易欺负的那个。
他那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穿越者,简直是丢穿越者大队的脸...
而夏夜,则始终是那最璀璨的明星,从星芒到太阳,照耀着最底层的他无地自容,他没修为,没势力,只能偶尔探出脑袋,从边边角意淫一下,如果他也是这样的人该多好的。
这并不是对方的错,他那时也只是嫉妒而已,直到父亲含冤入狱,他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而眼前这个混蛋,他拼尽全力的变强,不惜一切的搜刮机缘,结果他还没去报仇,这个混蛋跑出来要他放下屠刀。
最tm关键的是,他还打不过!
辛辛苦苦努力一辈子,家人没了,老婆还被绿了,结果罪魁祸首之一跑过来让他去自首重归正途!
唉...
眸子漆黑宛如深渊,林言就这样默默注视着对方。
那你便为奴一生,尝尝永远屈从于他人的滋味...
但他并不敢说出这话,他早就得到了答案。
“你若做得到,那我便心甘情愿。”
这句不知何时的话语,重新在林言脑中回荡。
他记得这句话,但他不信这句话是认真的,一代天之骄子,本该傲天一生,却甘愿接受任何现实?那这不可能...胜利者在侃侃而谈罢了。
思绪的澎湃后,林言的心境趋于平淡。
重生不久,他的内心有太多想法等着他梳理,但他毕竟也是曾经一代大能,若是不能静下心来还谈何修道。
大坛的酒被搬到桌边,林言倒是有些诧异的看着掌柜,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是练家子,上百斤的酒坛搬来搬去大气都不喘一口。
砸开酒坛呈出几碗,林言也不客气的端起酒水就往肚子里砸,似乎想借此发泄自己复杂的思绪。
从最开始的一勺一勺自己呈,到最后不知为何变成了金发少女为其斟酒,少女不恼不腻,看着少年喝一碗,便为其斟一碗。
直到凡人之躯的少年醉意昏昏的瘫倒在桌,少女方才抚下袖口,遮住那露出的白皙小臂。
“掌柜的,剩下的酒水便还于你,不必找钱了。”她的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味道,仅仅只是称述着事情。
随后她托起这个烂醉的少年,顺着楼梯将其送进上房。
在房间中,她为少年擦净嘴角,并将其托起安置于床上。
于此,她终于有时间细细打量起自己的身姿,她面朝长镜有些稀奇的捏着自己束起的长发,眼中透着些对未知的好奇。
曾经英姿勃发的少年不在,如今留下的是一名带着少年英气的绝美女孩,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那感觉很神奇。
就像在与不认识的自己所交流。
夏夜渡步来到窗边,眺望着不同的远方。
是因为视角的原因吗?世界似乎完全不同了。
她至今为止短暂的一生,只有无趣二字可以形容,做什么人,行什么事。
她一直在循序这个道理,所以她受挫时会威胁,无法反抗时会平静,但在这之后...她又是如何想的呢?
夏夜转过头,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默默注视着那大醉不醒的少年,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味,是她无法理解的气味。
那味道并不邪恶,那应该是一个在反复的死亡中磨练出的坚韧灵魂才能散发出的气味。
在基础的了解后,她并不想反抗。
甚至于,她很好奇。
好奇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她并不介意以奴隶的身份呆在他的身边,更何况对方根本做不到,也从未拿她作为奴隶看待,就连嘴上的侮辱都是那么轻巧,那么容易被她简陋的辩解扳倒。
你的心情如此复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是说你就如同我一样,我们都不认识自己,对吗?
轻巧的关闭木窗,夏夜在桌边,悄悄的注视着那个掌控的自己的男人。
她真的在被控制吗?
她明白了。
刚刚诞生于世的少女,伸出两手指尖压住自己的嘴角上提,为镜子中的自己画出一次微笑。
她的声音并无丝毫感情...
“同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