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出门后,小木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明雅妃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趴在那张粗糙的木桌上,银发如绸缎般铺散开来,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她发丝和那对蓝金异瞳上跳跃,让她整个人像一只在阳光下打盹的、过分美丽的猫。
她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无需奔逃也无须“帮忙”的宁静。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打破了。
声音来自窗外。
明雅妃微微抬起眼皮,异色瞳懒洋洋地转向声音来源。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到了几双充满好奇的、圆溜溜的眼睛正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是村里的小孩子们。
见她看来,那几个小脑袋“嗖”地一下缩了回去,窗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兴奋的窃窃私语和轻笑声。
明雅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她坐起身,理了理头发,故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然后猛地一下拉开了木门!
“哇啊!”
门外,四五个年纪在五六岁到八九岁不等的小孩子顿时暴露在阳光下,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他们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脸上带着被发现的惊慌和掩饰不住的兴奋。其中两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眼睛更是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明雅妃的脸和头发看,小脸激动得通红。
“你们在干嘛呀?”明雅妃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和软糯,配上她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对小孩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我们……”一个胆子稍大的、皮肤黝黑的小男孩挠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来看仙女姐姐!”
“对!安娜姐姐家来了个仙女姐姐!”另一个扎着红色头绳的小女孩用力点头,声音清脆,她大胆地往前凑了一小步,几乎想伸手去摸明雅妃垂在身侧的银发,“姐姐,你的头发是月亮做的吗?眼睛是宝石吗?”
明雅妃被这童言稚语逗笑了,那一笑,仿佛周围的阳光都明媚了几分。她弯下腰,平视着这些小豆丁,故意逗他们:“说不定哦~那你们偷偷看仙女姐姐,是想许愿吗?”
孩子们立刻叽叽喳喳地嚷起来:
“我想吃糖!”
“我想让我家的‘大尾巴’快点长大!”
“我想……我想像安娜姐姐一样厉害!”
提到安娜,孩子们的眼睛里都充满了崇拜。
这时,那个扎红头绳的小女孩,名叫小莓,大着胆子拉住了明雅妃的衣角,仰着小脸问:“仙女姐姐,你也有‘小宝贝’吗?像安娜姐姐想有的那种?”
“小宝贝?”明雅妃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呀!”另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缺了颗门牙的男孩抢着说,双手比划着,“会发光,会飞,或者会打架的!我爸爸说,厉害的人都有!”
“我爷爷说,那是‘缘灵’!”小莓纠正道,她似乎对这个词记得更清楚些,“要等到‘启灵’的时候,才能知道有没有缘分遇到呢!”
“缘灵?启灵?”
这两个词如同钥匙,瞬间触动了明雅妃脑海中关于这个“圣灵世界”——或者说“缘灵世界”——的常识。她记起来了,这个世界的人通过与“缘灵”缔结缘契来获得力量,而“启灵”似乎是这个过程的起点,也是判断一个人是否有资质与缘灵结缘的仪式。
但……这些具体的细节,她这个“天降系”可是一窍不通啊!之前的记忆碎片里可没包含这种新手村指南!
看着她脸上露出的茫然和思索,而不是像大人们那样立刻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孩子们的好奇心更重了。
“仙女姐姐不知道吗?”小莓歪着头,疑惑地问。
“我……”明雅妃眨了眨她那对漂亮的异色瞳,决定采用万能应对法——反问,“那你们知道,‘缘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启灵’又是怎么回事?”
孩子们果然被问住了,他们互相看看,小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嗯……我见过村里的猎人黑木大叔的‘缘灵’!”缺门牙的男孩努力回忆着,“是一只灰色的大鸟!可以帮他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我听说镇上的大人物有‘缘灵’是亮亮的小火苗!”另一个瘦小的女孩小声补充。
“我爸爸说,‘缘灵’有的是小动物,有的是奇怪的东西,还有的……嗯……是、是……”小莓努力想着形容词,“是亮闪闪的棍子?”
孩子们七嘴八舌,描述得模糊不清,但明雅妃大致听明白了。生物种是最常见的,元素种和兵器种对于这些山村孩子来说,只是遥远而模糊的传说。他们并不知道缘灵具体的分类、等阶,更不清楚那复杂的修炼体系。对于“启灵”,他们只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事情,好像到了年龄,王庭或者教廷的人会来村子里统一进行,但具体怎么做,他们完全不知道。
“那,‘启灵’失败了会怎么样?”明雅妃装作好奇地问。
“不知道……”小莓摇摇头,“安娜姐姐就还没有‘启灵’呢,她说要再等等。”
明雅妃心中一动,安娜还没有进行启灵?是因为年龄没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看着明雅妃对他们口中的“常识”表现得如此“无知”,孩子们最初的好奇渐渐变成了某种带着优越感的“热心”。他们开始争先恐后地、用他们有限的知识和想象,向这位“看起来很厉害但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仙女姐姐普及“常识”。
“缘灵要住在身体里的!”
“不对不对!是住在……住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需要的时候才出来!”
“缘灵要吃东西!吃……吃那个……‘灵’什么的!”
“我爷爷说,要和缘灵做好朋友,它才会帮你!”
明雅妃被他们围着,听着这些童稚而片面的“知识”,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却渐渐勾勒出这个世界力量体系在普通人眼中的模糊轮廓。她这副认真倾听,时不时因为听到“离谱”描述而露出惊讶或茫然表情的样子,配上她那极具欺骗性的美貌,更是彻底俘获了孩子们,尤其是女孩子们的心。
小莓和另一个叫小花的小姑娘几乎黏在了明雅妃身上,小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银发,或者好奇地看着她颜色不一样的眼睛。
“仙女姐姐,你的眼睛为什么颜色不一样呀?也是‘缘灵’给你的吗?”小莓天真地问。
“这个啊……”明雅妃摸了摸她的头,懒洋洋地笑了笑,“这是天生的秘密哦。”
她巧妙地避开了关于自身力量来源的问题,毕竟她自己都还没完全搞懂那莫名其妙能打飞哥布林、硬抗巨石(虽然后来莫名痊愈)的力量是怎么回事,更别提什么缘灵了。
孩子们的到来,像一阵活泼的风,吹散了明雅妃心底因陌生环境而产生的一丝阴霾。虽然从他们这里得到的信息支离破碎,但至少让她对这个世界的“常识”有了最粗浅的了解,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这个“空降兵”需要学习和隐藏的东西还有很多。
直到夕阳西下,安娜忙碌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尽头,孩子们才像受惊的小鸟般一哄而散,跑开前还不忘跟明雅妃挥手告别,约定明天再来找“仙女姐姐”玩。
明雅妃站在门口,望着孩子们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渐行渐近的、提着一篮子食物的安娜,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看来,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小山村,她的“养伤”生活,并不会太无聊。而关于“缘灵”和这个世界的一切,或许,她该找个机会,向身边这位看似普通,却总感觉有些不简单的救命恩人,稍微打探一下了?当然,得在不暴露自己是个“常识白痴”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