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流畅的旋律,如诗歌流淌在大殿之中,流入众人的耳畔,使人驻足倾听。
Nocturne in E-flat Major, Op. 9, No. 2,肖邦大名鼎鼎的降E大调夜曲9之2,被苏晴带到了这个世界。
精巧的装饰音,就像点缀梦境的流星,在她指间划过。
这首曲子对技巧的要求不那么高,胜在动机十分抓耳,只要听过一遍就很难忘却,会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这......”
站在钢琴边上的苏梦洁眼底浮现惊愕,她从未听过这首曲子,却还是被其吸引,重点是苏晴手中的每个小节段落,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包括踏板切换,这是内行人才能听出的门道。
正想跟苏璃展开话题的凯伦,也是被这乐曲深深吸引,想要看看那钢琴师的身份,心跳却因此漏了一拍。
“她是谁.....”
仿佛是梦中无数次见到的女神,在典雅的黑琴上抚着琴键,那柔顺银发和修长的睫毛,精雕细琢的侧颜,永远地烙印在众人心中。
苏璃眼中异彩连连,却率先反应过来对方身份,掩嘴道:“等等,那该不会是小晴吧?”
苏月擦了擦眼睛,看向琴边女神般的人物,“小晴??”
自家妹妹什么时候这么会打扮了?
身为大姐,她见过妹妹小时候的模样,自然知道对方五官底子有多硬,但就是过于书呆子,从不打扮,怎么劝都劝不动。
仔细看了一会,苏月不敢置信道:“哟呵,小晴长大了?”
芙芙丽和莎琳相视一笑,静静地欣赏着乐曲,看着台上的苏晴。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好像从来没听过这首曲子啊。”
这次晚宴同时邀请了知名音乐家查尔斯,曾担任过国家乐团指挥,动容道:“这实在是太美了,技巧性和音乐性都一流,曲式却没听过,不会全是原创的吧?”
沃特公爵更是差点扣出what,自家女儿怎么不声不吭地变成钢琴家了?
这音乐他虽然听不懂,但作为人类最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存在的,看着那三角琴边光芒万丈的苏晴,沃特公爵陷入了良久的沉思,这若不是被鬼上身了,只能说明女儿一直便隐藏着钢琴天赋,隐藏得太好了所以至今无人发现?
苏淮也是万分疑惑地望着苏晴,在听到旁边查尔斯对其的点评后,愈发迷惑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女儿几斤几两,难道真的是被埋没的天才?
苏晴全然不在意外界的反应,一心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中,每当弹起这首曲子,她会久违地想起家乡,或许家乡里的人也会想起她,但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弹到一半,她停下了手指,泛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所有人还沉浸在旋律当中,如夜色的独白,让人沉醉。
一曲终了。
“后面的呢?”
“后面是什么?”
明显这首曲子还没弹完,但苏晴的却像是情绪缓和了不少,朝众人说道:“没了。”
没了?
就这么没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只能猜想是少女还没有把曲面谱写完,这是半成品,以后肯定还能听到完整版。
抱着这种自欺欺人的念头,众人的胃口被吊得心痒痒,看苏晴的眼神也变得灼热起来。
殊不知苏晴只是即兴发挥,根本没有考虑过曲子的完整版,更别说把这首肖邦夜曲再弹奏一遍,想桃子吃呢。
哗啦啦——
却听掌声雷动,所有人热烈地鼓着掌,哪怕掌心都鼓红了也没见停下,刚才的音乐治愈了在场每一个人,注定是一场令人难忘的演奏,也是一场惊艳的翻身仗。
他们看沃特公爵的眼神充满了吐槽欲,感情您先前这么贬低自家女儿,都是为了在现在打脸是吧?
阴险,太阴险了!
而一直站在旁边聆听的苏梦洁感受更为强烈,她没想到自己会在最为得意的领域,输给了苏晴,还输得一塌糊涂,还没开始就已经败下阵来。
连音乐家查尔斯都不吝啬赞誉,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现在让她上去弹什么,都不可能再入人们的耳,就像在文化沙漠里尝过珍珠奶茶的骆驼,哪怕走遍沙漠都寻不到那种味道,也不会将其忘记。
“你还站着做什么,是要弹一会吗?”苏晴好心问道,听到对方耳畔却成了赤裸裸的嘲讽。
苏梦洁感受着周围投过来的视线,似乎都在询问她为什么还不快滚下来,不要丢人现眼了,这愈发让她脸上灼烧起来,一股无名的羞愧之火涌上心头,让她无比想要从苏晴身上赢回一局。
会赢吗?
会赢的!
苏晴只是恰好比较擅长音乐,总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强到这种程度。
苏梦洁视线余光瞥到了桌上菜肴,眼中浮现出寒意,身为王室贵族之女,她的手艺是出了名的高,只要能在这个地方打败......
还没等她完成幻想,苏晴便敏锐捕捉到了她的视线,抢先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在针对我,但我事先告诉你,今晚大部分的菜肴都是我指挥,波赛斯掌勺。你要是吃坏了肚子,请去找他,别找我。”
苏晴显然是想岔了,她看这少女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还以为对方是想讹她做菜放毒,不过歪打正着揭露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
“你说这些菜也是你做的?墨萨伦大龙虾,珍珠抹茶蛋糕,手抓鸾鸟,蓝湖章鱼......”苏梦洁一脸不相信,甚至戏谑道,“这些菜的制作工艺可不简单,除非你......”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因为她瞧见后厨此时正走出一人,那正是王都有名的七星厨师波赛斯,对方正点着头,肯定着苏晴话语的正确性。
“不得不说,在座的各位,我们今天能吃到如此丰盛美味的晚餐,还是多亏了苏晴小姐的指导。在厨艺这方面,三小姐也是开宗立派的水平了。”
“什么......?”
苏梦洁嘴角不断抽搐,她感觉今天的自己,鼻子涂了红漆,脸上揩了白油,活脱脱的马戏团小丑,闹麻了。
在众多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中,她哭着鼻子跑到了台下,狠狠地炫起了餐桌上剩余的甜食,羞耻和委屈感让她的眼泪哗哗淌下。
吃、狠狠吃,吃饭也是一种天赋,懂不懂?!
却见一只手递了过来,对方正拿着一片吐司面包,上面沾着果酱。
“这个好吃,我亲试过。”苏晴恬笑道,像是全然没有在意对方之前的针对,对之前大殿众人都在拿她取乐的事情也毫不知情。
苏梦洁眼神怔住,凝视着苏晴久久没有回话,最终还是接过了苏晴的面包片,在嘴边啃了几口,咬牙道:“蟹蟹,但我一定会超过你,不管是琴技,还是其他的。”
“行啊,随你。”
苏梦洁抹了抹红肿的鼻尖,用肩膀撞了一下饕餮模式下的苏晴,只见桌上食物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气笑道:“真是的,连吃东西我都比不过你。”
不知何时,苏梦洁的目光被苏晴深深吸引,对方轻松的一个递食物的小动作,就化解两人之间所有的敌意,也让她显得不再尴尬。
苏梦洁在记忆中没见过这样的人,对周围眼光毫不在意,就像挂在天上的太阳,不论流云如何,兀自照耀着世界。
“放宽心,我只是太饿了,平时我可淑女了。”苏晴咧嘴笑时露出了标志性虎牙,这番话逗得在场听过其‘劣迹’的众人无不捧腹大笑。
“因为,有个女仆让我多注意形象。”
某恶贯满盈的美少女,吮了口大闸蟹,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