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刚刚惹上一个超巨大boss,三个人加一头骆驼,甚至还很合拍地围坐在桌子旁。
“吾辈着实确认。”这么说着的吉茉莉,眼神变得飘渺不定,仿佛不是在看着这里,而是看见了不在此处的远方:“那是一个剑士。”
明明是在对其余人说话,但现在的吉茉莉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将自己所见所闻阐述出来。
那是一个剑士,一个浑身上下都被漆黑的重铠所包裹的剑士。剑士如天使,又如死神。长着两根尖角的头盔上,燃烧着苍蓝色火焰的双眼,仿佛能将敌人燃烧殆尽。不止眼睛,心脏也好,重铠的缝隙也好,苍蓝色的火焰似乎快从内部涌出。仍然不止,这个剑士本身就是苍蓝色的火焰,剑士化作火焰消失,又化作火焰显现,面对远超常人的怪物,剑士那把厚重的黑剑仿佛都能一击必杀,面对席卷而来的攻击,剑士那带着尖刺的巨盾都能完全抵御。在触手可及的未来,剑士会是吾等灵魂的同伙,踏着天国的阶梯,沐浴地狱的烈火,成为吾等反抗这个世界的共犯。
“这便是吾辈力量的残渣,连诸神都无法预测的未来,连撒旦都屈膝的可能性,吾辈轻而易举便能看破。不仅如此,被吾辈确认后的未来,无论愚者们如何挣扎,都无法扭曲吾辈必将到达的彼岸。”吉茉莉再一次用手撩过双眼,恢复成红色的瞳孔骄傲地扫视:“敬仰吾辈,臣服吾辈,俯首吾辈,倘若如此,吾辈便确保你们光辉璀璨的未来。”
“噢。”
亚纳德脸无表情地回答。
“喂喂!为什么!”吉茉莉那两根波浪卷头发震惊得抖动:“见识了吾辈的能力为什么不会惊叹!这可是未来!连诸神都无法染指的未来!吾辈可是告诉你们了!”
“你第几柱来着?”
“五十六……好过分,吾辈一开始明明自我介绍了……”
吉茉莉的两根钻头款式的头发也因心情低落而下垂。别人是将心情写在脸上,她更好,将心情写在头发上。
“你知道你为什么是第五十六柱吗?”
亚纳德的内心没有一丝动荡。
“为什么?”
吉茉莉好奇地将头探过去,波浪卷的头发也好奇地抖动。
“活该。”
“……”
她整个人都像灵魂出窍那样,无力瘫倒在桌面。
说实话,游戏玩多之后,这种简单的圈套亚纳德也就见多了。把上面那堆对话里,废话的部分和中二病的部分,什么天使地狱乱七八糟的全删了,不就是一个很标准的,提前介绍队友的NPC吗。更何况,将后面那堆那堆对话翻译过来的话,就是无法更改被看见的未来。
那有个毛线用啊。
亚纳德就算是死,也希望自己是突然之间人头落地,而不是提前几个月知道,然后吓得惊慌失措,饱受折磨几个月再解脱。
“这种坠入天堂的痛苦,今天吾辈已经是第二次了。”
“地点不对吧。”亚纳德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憋回肚子了,毕竟这七十二个人可是能用魔神自称的。
“吾辈明明应该遇见斯特拉斯,但命运力的动荡不安,让吾辈与贝莉斯邂逅了。难道说这也是命运被法则修正的影响吗。”
吉茉莉又说出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不对,我就是斯特拉斯,但是现在要使用‘贝莉斯’这个身份来秘密行动。”
正直的贝莉斯小姐很快就将情报贡献给这种见面耍宝不到一天的人。
“安心,这是吾等结社共同的秘密,哪怕是天界的三头犬威逼利诱,吾辈也不会透漏。”
什么?三头犬是天界的?什么?三头犬会利诱?什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不要告诉别人”不是这个世界上顶级传播信息手段之一?
槽点太多导致亚纳德一时之间难以接话。
吉茉莉现在和贝莉斯一起坐亚纳德的斜角上,仿佛是一对相见恨晚的姐妹,默契好到仅凭眼神的交流便将他孤立起来。
“虽然被捕获被囚禁,还被粗暴地带到这里,因为巧合才勉强逃脱。但这都是命运的试炼,为了让吾辈能与灵魂所牵引的结社同僚们邂逅的考验。”
“请放心,我们一起齐心协力的话,一定能将战胜巴巴托斯变为可能。”
贝莉斯两手握住吉茉莉的手,海蓝色的瞳孔深情地与红色的瞳孔对视。
可能?
你们是想制作一批有毒草药提取液之后跪着求巴巴托斯喝下去?还是说那个看未来的能力能刷新,好刷新个几万遍,看能不能有一个巴巴托斯喝水呛死的未来?
万亿分之一的可能性对你们而言已经是大到不可思议的天文数字了。
亚纳德的内心独白一直在火力全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刚才那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
亚纳德突然出声。
“原来你还在的啊,变态。”
“吾辈还以为你已经神隐。”
两个女孩几乎是同时回击。
“我不就是一小段时间没说话吗!”
而且主要成因还是他过于注意这槽点十足的对话。
“吉茉莉,你说你使用了能力看见和斯特拉斯邂逅的未来,对吧。”
“正是如此。”
“然后因为看见了那样的未来你才会采取不一样的行动,之后被巴巴托斯的手下捕获。”
“完全准确。”
只要提及她的能力,吉茉莉都会神采奕奕地昂首挺胸回答。
“也就是说……哇……被用到烂的素材之一……”
亚纳德站起身,走到吉茉莉身后,而她则转过来准备防范,可为时已晚。
“也就是说!你不用那破能力就不会被抓,豹子头的马也不会踩到我们的小瓶子。”亚纳德捏住吉茉莉两边的脸颊,尽情揉捏扯动:“我们惹上了第八柱到头来全是你害的啊!”
因为看见了未来而采取行动结果导致未来的那件事发生,这都是几十年前的素材了,亲身经历,身临其境,他只想揉烂吉茉莉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
吉茉莉口齿不清地道着歉。
好累……
亚纳德已经记不清是今天的第几次这么感叹。
“快走吧……”
亚纳德一边感叹刚才浪费掉的时间,无精打采地准备走出酒馆时,碰到了一个男人。
“抱歉。”
在他开口之前,男人就已经道歉。他看起来十分壮硕,头顶绿色的猎人帽,身披灰色斗篷,腰间还有一把猎枪。
“抱歉。”
亚纳德也礼貌性地回一句。随后,男人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无比惊悚的话。
“你就是亚纳德先生吗,你好,我是巴巴托斯。”
男人眯着眼睛,微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