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亚纳德突然想起小说中的内容。
刚好是酒馆场景,刚好是不可能战胜的关卡。
虽然差得有点远。
现实也好,神(自称)也好,都是混蛋。装备也好,技能也好,一切都准备到完美妥当再去挑战boss,结果只能是游戏的设定。
管他呢,先将巴巴托斯勒倒再说。
理论上,酒馆应该存在后门,便于将食材运送到仓库,然后送到饭堂。虽然绕到酒馆里,但对于巴巴托斯这种等级的人,绕路只会浪费亚纳德的体力。
此刻,他稳稳站在大门前,将其一脚踹开。
“久等了。”
这么说着的亚纳德,将拖拽而来的半桶烈酒,如同水桶那样,费尽全力举高到头顶,深呼吸,闭眼,张嘴,将烈酒倒下。
由头到脚的清爽,随之而来的是浑身火辣。
亚纳德将小小的一口酒含在嘴里。
在这闷热的夏天里,这股稍纵即逝的清凉真是救星。虽然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掩盖住某些痕迹而已,毕竟这可是要给巴巴托斯一个大惊喜。
“你比预想晚了几分钟,到底做了些什么,亚纳德先生。”
巴巴托斯依旧是眯着眼睛,笑着说——只是这次,他的脚边,多了一个趴着不动的女孩。
这副光景理所当然。
目之所及,酒馆内部,桌椅被全部掀翻,东零西散;墙壁和地面的弹孔虽然不多,但这轻而易举贯穿墙壁的破坏力,已经足矣令人触目惊心。
“费点时间想办法看能不能勒倒你。”
亚纳德随手将木桶扔到一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为了一个女人而赌上性命公平对决,这不是很好嘛。”
巴巴托斯的坐在全场唯一一个摆正的桌子上,他几乎没有伤痕,反倒是倒在他脚边的贝莉斯,已经不省人事。
亚纳德并不会担心贝莉斯的安危。
他知道,巴巴托斯这种敏感而谨慎的性格,一定只是夺走她的意识,便于谈条件。
“突然间就打过来,还说什么公平。”
尤其是在这种中世纪时期用着文艺复兴的武器打出现代的伤害,这种人对我这种属性点都被黑掉的人说公平?这是哪个国家的笑话?
更何况,就算不计武器差,巴巴托斯的身体素质也足够把我杀死好几次,这种反应速度和思维能力,小动作肯定不会成功。
亚纳德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走向吧台。巴巴托斯看做不在意,但从他的右手从不离枪柄的情况上看,估计是有着下一个瞬间杀死我的自信。
“像动物一样敏锐可是我的优点。”
“动物可没你那么狡诈。你应该从弱到强,一个一个派手下过来试探我才对。”
“这样子让下属送死,对我而言可是失格。更何况,我还得清理一下残废品。”
巴巴托斯指了一下已经失去意识的贝莉斯。
“残废品?”
亚纳德回忆起,似乎阿加雷斯也说过相似的字眼。
“简而言之就是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七十二个继承者并非全部互相认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继承者里还有这种败笔。”
“然后就不由分说杀上来吗。”
“如果你的身体里有脓疮,你也会去医治吧。”
巴巴托斯刚好坐在亚纳德他们原先的位置,抬起头就能看见,一条直线上的亚纳德在吧台寻找着什么。
“哈哈。”
亚纳德强颜欢笑,来掩饰心中的怒火。
好啦,猜吧,巴巴托斯,猜猜看我到底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结果我还是很难进入状态。我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他终于在吧台的角落找到淡水的水桶,干脆也直接坐在吧台上,刚好背对着仓库的门与厨房的交界处。然后,亚纳德将水桶举在头上,倒下,又是一次由头到脚的透心凉。
会上瘾的。
“思考了一下,交往尚浅的第二十八柱能被你指挥,只能说明有更大的力量使她屈服。你们又用斯特拉斯的名义宣战,可斯特拉斯的地位不如贝莉斯,我只能联想到斯特拉斯背后的合作者,第二柱,阿加雷斯。也就是说,你是阿加雷斯选定的人物。”
巴巴托斯稍微调整一下在刚才的战斗中歪掉的帽檐。
“知道了猎物就要追捕,还真是动物的思考方式。”
亚纳德将双手分别插入两边的衣袋,紧抓着里面的东西。
“你不否定吗。”
那一瞬间,巴巴托斯眯着的眼睛,似乎透露出危险的神色。
“我也没肯定。”
“亚纳德先生,你的目的是什么?”
感觉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的巴巴托斯,将子弹填充完毕的猎枪,指准贝莉斯的头。
清理脓疮的同时,还想把在这之后的顽疾也连根拔起吗。
亚纳德在内心自嘲。
他的猎枪一次只能填充两颗子弹,一枪杀了吉茉莉,一枪杀了我,刚刚好。
“我的目的嘛……你得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才能找到答案给你解释。”
亚纳德不断找拖延时间的借口。
“好啊。问吧。”
“你喜欢狩猎吗?”
“当然,这可是接近动物们的思维最好的方式。”
“那么你觉得,对一个猎物发起讨伐,但猎物不但活着,还逃掉了,那么算不算成功?”
“我的话,算吧。讨伐的意思只是攻打,也没杀敌或者捕获之类的硬性要求。”
“这就好了。”亚纳德确信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巴巴托斯,我收到的任务,就是讨伐你。”
“阿加雷斯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
巴巴托斯也禁不住笑起来,当然,他没杀亚纳德,因为亚纳德身上还有他需要的,阿加雷斯的情报。
亚纳德站起来,面向着他,深呼吸一口,然后这么说着——
“在我这短暂的一生中,我明白了,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人越是攻于心计,就越是会有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除非……”
“你想超越人类吗。”
“……多做几次消防演练啦!巴巴托斯!”
亚纳德的右手果断从兜里取出,将握住的东西甩向对方。
枪声回响,火星四溅,他的那张角色卡,被子弹弹飞至找不到的地方。
果然是这种谨慎的性格,不会让我轻易把什么东西丢出去。
可这只是幌子!
亚纳德的左手也趁机将一个小布袋甩出去,哪怕是这种突发事件,巴巴托斯也依旧轻松调整枪口,射击。
然而里面却是亚纳德所有的金币,以及刚才被填充进去的面粉。
子弹轻而易举贯穿布袋,将其炸得四分五裂,可金币和面粉却有相当一部分如愿以偿,撒了巴巴托斯一脸。
即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慌乱,这种程度的事情对他而已,恐怕轻松应变。
只是,人类的应变能力是有限的。
比如消防演练,只是为了让人能在紧急情况下不至于丧失神智,原地不动等死,要问为什么的话——
面对从没遇见的突发事件,人类的大脑可谓一片空白!
“轰”
果不其然,亚纳德身后的仓库,引起了巨大的爆炸。而刻意背对着仓库门前的他,完全不需要任何反应速度和精密动作,即使看不见,也知道门被炸飞,庞大的冲击力让亚纳德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剧痛,眼前一片空白,耳朵也在不断鸣叫,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并且将亚纳德如同炮弹那样,朝着正对面的巴巴托斯射出去。
全身的骨头与肌肉的哀鸣。
亚纳德觉得鼻梁骨都快被撞断,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但他估计巴巴托斯也被一起撞墙上了。
“哈……哈……”
天旋地转般的体验,眼冒金星,喉咙甘甜,耳朵鸣笛,满嘴血腥味。
一开始,亚纳德绕到去仓库,可不只是为了那桶烈酒。关好房门后,他将里面的面粉全部撒开,在密集空间的粉尘密集到一定程度,遇到热源就会引起大爆炸。当然,在空气中的浓度高到一定程度就可能爆炸的,还有酒精。为了保险,他也将仓库的酒全部倒掉,刚才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待酒精挥发。
感谢这种大热天,可帮了不少忙。
最后就是那两手抛投,丢角色卡是为了耗费第一枚子弹,而布袋则是为了引诱巴巴托斯,将子弹射入空气中布满酒精和粉尘的,紧闭的仓库内。
所以亚纳德才要用酒淋自己,冲掉面粉的痕迹。巴巴托斯起疑,也不会预料到,他这种威力过大的子弹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亚纳德好不容易才恢复神智,而巴巴托斯现在也是昏了头的状态,连枪都拿不稳。
既然我是个无用之人,想要赢巴巴托斯,只能把他拉低到和我同一水平的废柴,然后用我丰富的经验战胜他。
“噗”
亚纳德两手抓住巴巴托斯的脑袋,将一开始含在嘴里的烈酒,对着他的眼睛,用尽全力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