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
最近都只是躲在房间里。
一定让大家担心了吧。
嗯嗯……
可能也让大家生气了吧。
这样可不行。
我还得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
所以……
“还在努力吗。”
空无一物的世界中,不可名状的人,用着只能分辨出信息的声音与我交谈。
“我这是生病了吗?”
贝莉斯与她相对而立,凝视着完全无法理解的脸孔。
“生病的话,根据时代的变迁,一个时代的不治之症,或许在下一个时代便轻而易举地解决。”
对方的声音毫无感情,或者说,连音量音色音调都无法辨别的声音,又怎么能传播信息以外的东西呢。
连传递信息本身都像一种奇迹,这更像是直接将对方的思想传递到贝莉斯脑中,发言不过是一种辅助手段。
“我现在比不治之症还糟糕?那就有点难办了。”
这种状态对贝莉斯而言,比最令人恐惧的噩梦还让她惊恐。
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地,反应过来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身处于完全无法理解的空间之中。再一度回过神来,连自己在无意识中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最恶劣的状态。
就好像有谁在突然夺走贝莉斯的身体操控权。
“合上双眼,闭上嘴巴,堵塞鼻孔,刺破耳膜,焚烧肌肤,停下思考。将一切能去理解的方式都舍弃的话,或许还能保持现状。”
不可名状的她,如此说道。
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贝莉斯发现,自己已经理解了。
理解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女性。
“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意义都没有,什么意义都不会诞生。止步不前,如被暂停的时钟那样,永远停留在某一刻。”
“什么都做不到吗?”
“什么都做不到。”
对方的回答,让贝莉斯浅浅一笑。
“太好了。”
她由衷感叹。
这样就好,永永远远的止步不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最好结局。
最好的HappyEnd。
她抬起头,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原来已经离开瓦拉克的家很远了。
贝莉斯闭上眼,感受户外的那股清风。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留不下,但只要能停留在当下,就是幸福。
亚纳德睁开眼。
“醒了吗?太好了。”
充满担忧与喜悦的话语,传入亚纳德的耳中。
他发现,自己是裸着上半身,并且死死揽住爱蜜莉娅的姿态,睡倒在地上的。
“抱歉!”
亚纳德立刻朝后缩了好几步,并且捡起自己的衬衣,胡乱地穿回去。
“虽然是在外面,果然还是没办法脱掉裙子。不然,应该能更好地治疗你。”
爱蜜莉娅也慌慌张张穿回自己的衣服,她今天并没穿着斗篷,而是白色的无袖上衣。
刚才的事情,使她害羞得转过头,不敢正眼看亚纳德,可她仍是用眼睛的余光悄悄地观察着他,当她发现他也在悄悄看过来的时候,两人的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便都迅速将目光转移。
“这样也挺好看的。”
不知道说什么的亚纳德,只能慌慌张张想到什么就回答什么,好突破这种尴尬的局面。
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在他看来似乎对斗篷有着什么执念。巴巴托斯喜欢斗篷,贝莉斯也喜欢斗篷。而且贝莉斯和爱蜜莉娅都一样喜欢白色的斗篷。
你们属性好多重叠的!
亚纳德不时在内心重复这个想法。
真要说不同的话,贝莉斯的白斗篷是十分朴素的那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而爱蜜莉娅的白斗篷。亚纳德单单是第一次看见,就已经对那上面的花纹留下深刻的印象,用料和制作工艺更是豪华到让亚纳德这种外行人都看得出。
“回、回去吧!”
爱蜜莉娅虽然想装作镇定,但很明显已经破音了。
“是的!”
亚纳德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紧张起来。
然后两人再次对视,都开始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样好傻。”
亚纳德站起身,自然而然对爱蜜莉娅伸出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
爱蜜莉娅拉住亚纳德的手,站起来。
然而。
几乎是在这同时,亚纳德的内心,感受到一股不安。
异样。
以及,彻骨的寒冷。
“你先回去!”
他放开爱蜜莉娅的手,转身就朝少年的家走去。
有什么被自己疏漏了。
虽然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他就是这么想的。
绝对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所忽视,而且。
还是时效性的。
重新赶回少年的家时,自己所感觉到的那股冰寒,现在已经化作一只魔爪,将亚纳德拽入名为恐惧的深渊。
少年的房子仍在。
不可能的,这根本就不可能的。
油腻术以及那一把火,火势足够将那一层楼,以至于整栋楼都烧掉。
这是怎么做到的。
对面的能力是什么。
对面到底是谁。
亚纳德不敢进去,于是环绕着房子转圈。在附近的,他发现了一撮灰烬,像是将什么东西烧完之后的痕迹。
他伸出手探了探,灰烬仍有余温。亚纳德干脆一脚过去,踹散开这堆灰烬,然后,他发现了仍没被烧毁的,一丁点残留物。
一小块白布料。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纳德一咬牙,直接冲上三楼。本该被燃油与火焰所烧毁的这一层楼,却只是在少年的房门前,留下焦黑的痕迹,以及扑面而来的恶臭。
这一股腐烂的气息,让亚纳德在闻到的同时,胃部就已经承受不住。胃酸与早饭,各种各样的东西都用喉咙涌出,倾洒在地上。
让人窒息的糜烂气息。
亚纳德一抹嘴,试着走入少年的房间。
他的脚一踏上那片烧毁的焦黑地面,就能切身体会到,是多么的让人作呕。
亚纳德根本就不是踩在地面上,而是柔软的,虽然被烧黑,但绝对是什么东西的肉类上。
那些所谓的“肉”铺了整整一层。
而糜烂的腐臭,正是这些肉被烧毁后所蒸发的气息。
光是呼吸,就能感觉到剧毒。
少年的房间,刚才打斗的痕迹依旧在。打开衣柜,少年的尸体已经消失。
唯有残留的血液,仍在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面。
不能去思考。
不能去理解。
亚纳德连探查都做不到,他两眼一黑,几乎晕倒。下一个瞬间,他的双腿就不受控制,直接奔跑出去,朝着瓦拉克的家返回。
不行。
自己做不到。
自己连对方到底是什么都思考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