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跑走的时候像一条丧家之犬,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安闲看着这家伙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色。
欺软怕硬的东西。
没再管这家伙,安闲转身走到白烟身旁,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她就一个人,还怕打不过……算了,先起来吧,我们回去。”
白烟依旧是怔怔的样子,眼角红得更厉害,嘴唇不自觉地发抖,表情却仍然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嗯?不想起来吗?那就先休息一下吧。”
安闲觉得她刚刚被人打骂,以前肯定也被这样欺负过,心里肯定很难受,便打算陪一下这位小同桌。
“我有还手。”
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细小声音。
“一开始我有还手。”
女孩双手环住双腿,低着头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和安闲说话。
“那后来呢?”
安闲坐在白烟身旁,轻声询问。
白烟又不说话了,嘴唇抿得更紧了。
“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我来了看谁还敢欺负我同桌。”
安闲两只手撑着地,和她潇洒的外表不同,声音很柔软,一边说着一边一脸认真地看向白烟。
只是对视了一眼,白烟立马就再次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真会说大话。
但是白烟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大话了。
“吃糖吗?巧克力也有。”
安闲往嘴里塞了颗糖,又向白烟递过去另一颗。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糖,千纸鹤,味道不算出众,但是一闪一闪得很漂亮吧?”
白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安闲手掌中拿过来一颗,她的手好好看,白白的手背上显露出青筋,手指也细长,健康的月牙很是漂亮。
“怎么样,好看吧?”安闲捏着糖纸。
是一张蓝色的半透明纸,阳光下流光溢彩,连带着她的手好似也发着炫光。
白烟点点头,嘴里面舌头卷着糖,试图汲取全部的甜分,含着糖果,好像连被打的地方都没那么痛了。
“她是从开学起就欺负你吗?”
白烟点了点头,想想又摇了摇头。
安闲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又点头又摇头?
刚准备询问,白烟倏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脚就打算往教室走。走了两步似乎发觉安闲没跟上来,又停下来转身看着她。
“…………”
行吧,看样子是不想说。
安闲慢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拍完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坐回地上蹭了一屁股灰。
白烟:?
这人长得那么好看,可惜是个傻的。
“你等我一下。”
说完安闲就胡乱抓了几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又朝自己胳膊上狠狠地挠了几下,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印子。
想了想似乎感觉还不够,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带了把美工刀,立马从兜里掏出来,朝自己胳膊比划着。
白烟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双耳如同溺水一样嗡鸣着,一帧又一帧画面快速地在眼前播放。不管不顾得冲上来抓住安闲。她眼角又红了,眼眶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万年不变的冷淡神色现在只剩下委屈和着急。
“哎哎哎,怎么了怎么了?刚刚被欺负都没哭,现在怎么还要哭了?”
安闲顿时慌了神,谁知道这小同桌会突然露出这么一副神色,说实话有些良心痛,但是安闲竟然觉得她这样子有些可爱。
“别这样好不好?”
因为带着哭腔,所以声音不复清冷,而是软软糯糯的。
“好好好,我不割,你别着急。”
安闲立马收起美工刀,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衣袖的小同桌,忍不住摸了摸鼻头,被人关心的感觉还不赖,特别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家伙。
“我不是想自残。”安闲随意踢走一块小石头,“我只是想让徐闻受罚重一点一点。”
白烟睁大双眼抬头看着安闲,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吧?有必要做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吗?
“因为这里没有监控嘛。”
所以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前脚刚踏进教室,全班人的目光就都移了过来,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白烟有些诧异地看了安闲一眼,想问一下她之前干了什么,但总归还是没开得了口。
毕竟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
全部寂静无声,只有一个男生走上前来,满眼兴奋和崇拜。
“我去牛逼啊,虽然我不在现场,但是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你大义凛然为同学出头的样子,实在太帅了,以后你就是我安姐。”
安闲满脸问号。
这是个什么生物?
“哦对了安姐,我叫陈尘,耳东陈,三千功名尘与土的尘,以后有啥事尽管叫我,赴汤蹈火啊安姐。”
安闲:“……”
不是大哥你这功名有点太多了吧。
大概是个中二病晚期患者,但毕竟自己是新来的,还是先跟同学搞好点关系吧。心里这么想着,安闲还是冲他点了点头,这情况她实在不知道该说啥啊。
不出安闲所料,不一会儿班长就走过来找她俩了。
“娜姐喊你俩过去一下,徐闻也在。”班长看到安闲手上一道道粉红的划痕,头皮直发麻,又弯下腰低声加了一句。
“徐闻平时也就只敢挤兑挤兑白烟,几乎不动手,当然也可能是动手了没被发现。我觉得她这次做的有点过分了。”
安闲有些诧异地看了班长一眼,看样子班长这边对徐闻的意见也很大,可能也会给到帮助。
“谢谢了。”安闲也对班长笑了一下。
“嗐,通知同学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毕竟我是班长嘛安姐。”
她像是没听懂我到底在谢什么一样,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就是最后那两个字搞得安闲很是纳闷,怎么连班长都这么叫?
徐闻站在娜姐办公室前,低着头一声不吭,双手攥得死死的,搞得好像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明明我那小同桌才是受害者。
想到这里安闲心里火气又起来了一点。
“好,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正题,我这边收到同学举报说你们三个打架,有这回事吗?”
娜姐翘起二郎腿,喝了口水。
徐闻刚要张嘴说话,安闲立马抢先开口:“有的老师,只不过不是打架,是徐闻欺负人。”
徐闻立马瞪了安闲一眼。
“老师你看她,她还瞪我。”安闲一幅委屈巴巴的样子。
白烟:“……”
徐闻:“……”
徐闻和白烟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鬼啊,这人情绪咋说来就来,好莱坞咋不给你颁个最佳女演员奖啊?
你告诉我这和半个小时前狠狠扇我的是同一个人?
“等一下,先讲讲事情经过,安闲你讲,白烟和徐闻补充。”
“语文老师让我去找白烟同学补一下进度,听说她在蘑菇亭自习,结果我一过去就看到徐闻同学要打她,我只好上去挡了一下,结果她就挠我,老师你看,这还有伤呢,痛死了。”
于是最佳女演员就开始了她绘声绘色的表……场景复刻,只不过稍微做了一点点艺术加工,可谓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哪有挠你?!”
徐闻实在忍不了了,这都哪跟哪啊,我当时连你头发丝都没碰着啊。
这么一想徐闻还有点难过,自己居然连还手都做不到。
“你还不承认,当时你作势要踹白烟同学,我只能上前把你推开,我本来想跟你理论的,谁知道你根本不讲理,伸手就冲我脸抓了上来,要不是我挡的快估计就要破相了。”
安闲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班主任,“老师,我这从琴洲大老远飞过来读书,结果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
说着说着安闲竟然都觉得自己好无耻。
“是这样的吗,白烟?”
娜姐盯着白烟,好像能把人看穿一样,任谁受到这样恐怖的来自班主任的凝视,都会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白烟一声不吭,先看了一眼安闲,随后缓缓点头。
徐闻在一旁脸色憋得通红,她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憋屈,自己也是昏了头,怎么就一个人跑去找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