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前。
“以病人现在的状态，就算一直服用缓解药物，也活不过十六岁。”
“……还有不到两年？”
冷千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心脏跳得无比沉重。
“是的。”医生不忍心看冷千秋的眼睛，垂下了目光。
对方的遭遇本就惹人同情，再加上那副在惨白的面色下显得愈加柔弱的外表，即使明知他是个男孩子，还是忍不住地心生怜悯。
但可惜的是，他的确无能为力。
似乎是心中还有所希冀，冷千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这世上其实有能治好我妹妹的药吧……”
医生一愣，左右环顾后艰难地说道：“有，但那不是用钱能买到的。”
冷千秋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您，我知道了。”
齐肩的头发十分柔顺地一同垂了下去，遮住了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医生走后，冷千秋拿出破旧的手机，调出了通讯录中的一个号码。
……
金碧辉煌的高端西式餐厅。
冷千秋拘谨地坐在餐桌旁，对面是一个长相成熟、穿着时尚的大姐姐。
“想清楚了？”
沈辞从餐桌上拿起一个装满了金色液体的酒瓶，玻璃瓶包装上写满了英文字母，看不懂但散发着很贵的气息。
金灿灿的酒液缓缓倒入透明的高脚杯，然后被沈辞轻轻推到了冷千秋的面前。
“清楚了。”冷千秋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实际上什么都没喝进去。
她感到自己与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
“那没用的我就不说了，天衍集团可以给你提供治愈妹妹的药物，但费用需要你自己承担。另外，集团允许你透支收入，所以不用担心自己负担不起医药费。”
“你们……”冷千秋惊愕地看向对方。
“不仅调查了，还监视了，这些天来你一直生活在集团的掌控中。”沈辞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尽管我也很难以理喻，但这就是他们的作风。”
这个世界可不是地球。
蓝星没有国家，全人类在惨烈的战争过后组合成了联盟，世界被划分成一个个区域，由联盟高层直接管辖。
但这只是表面，真实的世界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韩国。
连平民都知道财阀掌控着一切，可想而知那些人已经嚣张到了何种程度。
察觉到沈辞在某种程度和自己一样，冷千秋没有继续追问相关的事，自己马上也要变成打工人了，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半个月前，冷千秋收到了沈辞的邀请，但果断拒绝。
他之所以走投无路了才给答复，只是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心中唯一的愿望变成了与妹妹平静地生活下去，不曾想连这个愿望都变成了奢望。
若非迫不得已，他可不会踏足娱乐圈，在这个财阀横行的世界，娱乐圈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现在，妹妹与平静的生活间，冷千秋只能二选一。
“那我将来要做些什么呢？”
“合同在这，”沈辞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撂到餐桌上，“总之就是服从集团的安排，组成偶像团体后进行各种训练，还有参加活动营业……要注意的是，一旦拒绝服从安排就算违约。”
冷千秋接过合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截止时间。
“十年？”冷千秋震惊道。
持续十年都要服从任何安排，不能有丝毫的抗拒，这不就是卖身契？
“我建议你看看违约金。”沈辞盯着酒杯道。
“……八千万？”冷千秋指尖捏的有些发白。
他打工十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往好处想，天衍的子公司，水蔷薇那边会全力推广你，全球排行前列的娱乐公司主推，这份资源是别的艺人做梦都得不到的……跳过水蔷薇直接与天衍签约，作为艺人你可是独一份。”
“这合法吗？”
“合法的。”
“我签。”冷千秋有些口渴。
沈辞的态度很坦诚，没有藏着掖着，而是把一切直接挑明，这就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但他没有选择，想要让妹妹痊愈，就算合同里有坑也得往里跳。
签上名字，盖上指印。
恍惚间，仿佛有一套枷锁将他紧紧束缚住了。
“既然你已经签约了，那就要遵守集团和公司的规定，相关内容我晚点会发给你，但集团针对你有特殊的安排，你需要格外注意。”沈辞提醒道。
尽管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会被天衍集团的高层关注，但冷千秋没有打断沈辞，而是认真听着。
“第一，你要进入的偶像组合名为北极星，是水蔷薇格外注重的新企划，因此你必须隐瞒自己的性别，不能让任何非知情人知晓这件事……我建议你断绝除了家人以外的一切联系，避免违约。”
还没说第二条，冷千秋就发觉了不对劲。
“等一下，沈姐，我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性别？”冷千秋疑惑道。
“因为北极星是女团组合。”沈辞目光飘忽不定道。
冷千秋如遭雷击。
“合同里没有这条！”
“……合同的要求是服从集团的安排，这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这种事都可以，那岂不是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不能拒绝？！”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违法犯罪或者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的事情，集团是没有理由命令你的。”
“……”
冷千秋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难以理解道：“为什么好好的男生不让我当，一定要让我进女团？”
“我也不知道，但跟集团的幕后老板有关。”沈辞解释道。
冷千秋忽地感到一阵恶寒。
似乎是看出冷千秋的状态不对劲，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沈辞安慰道：“放心，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位老板注意到了你，但潜规则也算在违法犯罪里面……其他财团我不清楚，至少天衍还有水蔷薇不会这样。”
冷千秋漠然地与沈辞对视，眼前的女人再次忍不住地将目光撇向一边。
她之前确实骗了眼前的男生，心中有愧。
沈辞实实在在地叹息一声，没有等待冷千秋的询问，便继续说道：
“第二，为了隐瞒性别，除非特殊情况公司允许，否则要穿着女性服装……为了维护北极星的形象，你的一切穿着都必须由公司提供，并经过我或者北极星专属造型设计师的同意。
“第三，为了让你更加完美地融入女团，你需要跟随北极星的其他成员学习各种课程，并进行女子力相关的练习。针对这一点，公司目前还没有要求，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目前只有这三条，以后或许会有补充，从今天开始都需要遵守，否则视作违约。”
从今天开始，冷千秋将作为一个女生，生活十年。
……
派司机送走了冷千秋，沈辞给了对方一天的缓冲时间。
“事情办的怎么样？”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尽管语气并不庄重，甚至还能听出几分笑意，但莫名透着些许难以言喻的高贵。
“已经办妥了，我给了他一天的休息时间，让他与以前的关系切割。”沈辞尽量收敛声音中的情绪，仿佛只是在提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不过小姐，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进女团呢？”
“不该问的问题别问。”那个声音缓缓道。
“我明白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辞感觉自己越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