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是说你妹妹不黏人了？”
高野秋橘惊讶地放下手中那本《外国文学短篇故事集》，远藤柳点头。
没错，自那之后远藤柳观察一周多，结论是：自家妹妹远藤穗，完全看不出兄控倾向了。
日常交谈十分正常，看电视时、聊天时也没有故意挑逗他的举动；平日里也没有突然袭击。
远藤穗与他之间最亲密的一次，无非是争夺冰箱里最后一袋薯片，她把他踹开。
那袋黄瓜味薯片自然落入妹妹腹中。
他俩像对真正兄妹那样了。
远藤柳对妹妹这种变化当然是喜闻乐见。至于母亲打来通电话关心妹妹怎么样，他选择隐瞒下来。
反正母亲有事回不来，不要再给她增添烦恼吧。远藤柳如此想到。
后面妹妹提出主动与母亲说说话，从而要走他的手机，神神秘秘地掩住房间门。
远藤柳没放在心上，认为是要与母亲聊点私密话题。
妹妹也是青春期女生，有点秘密怎么了。
村雪樱忽然想起什么望向远藤柳：“远藤同学，长濑同学说已经买好了玩偶，等会去教室取一下。”
“长濑啊，”远藤柳略显纳闷道，“替我谢谢他吧。”
远藤柳最近奇怪为什么长濑不肯给他LINE。他本人被问及时，婉拒了远藤柳的请求：
“抱歉了远藤君，我们本就一个班的同学，有什么事也很容易找到对方，LINE就不必了吧。”
说实话被婉拒有点伤心。
但是他依然帮助远藤柳买来玩偶。长濑也是作为“哥哥”，所以远藤柳日常中偶尔会与长濑谈及各自弟弟妹妹。
知晓远藤柳想给妹妹买玩偶但觉得自己审美不好，长濑说他能帮忙挑选番。
“前辈加油，感觉这是个好预兆诶。”高野握紧拳头高兴道。
“我也是这么想。”远藤柳结束话题，瞥见高野面前的书。
不得了，高野看起文学作品了。
“你不是觉得外国人名太长，看得头疼吗？”
远藤柳惊奇，高野秋橘不好意思地笑着揉揉头发。
“小雪推荐的。她说感兴趣先看这些短篇作品吧，循序渐进地看外国名著。”
“我想看点外国作品提升文学水平嘛。上次测试考，国学成绩大失败。”高野秋橘话音一转，“国学名列前茅的远藤前辈没有指教吗？”
“我意见是看古言文、大陆与本地名著。外国作品大多起增长见闻的效果而已。”远藤柳耸耸肩道。
“嘿嘿嘿……”
高野秋橘没回答远藤柳，发出阵意义不明的笑声。
他懂了，高野想看某部外国作品，成绩什么只是她的掩饰。
与他无关。远藤柳目光回到书上。
【当对大地的想象过于着重于回忆，当对幸福的憧憬过于急切，那痛苦就在人内心深处升起：这就是巨石的胜利，这就是巨石本身……】
毛绒绒的蓝色海豚一脸呆萌，静静地趴在他课桌上。远藤柳拿玩偶后，打了它脑袋几下。
手抱玩偶骑自行车，不一会儿远藤柳回到家。
“哥你回来啦！”
钥匙声音响起，远藤穗惊喜地跑来玄关，迎面看见个呆萌海豚。
“答应你的玩偶。”远藤柳从玩偶后露出来，微笑问道，“还喜欢吗？”
“喜欢！”
远藤穗惊喜接过海豚玩偶，开心的表情却一滞。远藤柳俯下身换鞋，倒是没看见妹妹的微表情。
远藤穗目光阴晴不定。
“玩偶是哥哥你挑选的吗？”远藤穗把玩偶放到沙发，随口问道。
玩偶上面有除哥哥以外的味道。
“这个玩……”
“不能说谎。”远藤穗强调。
远藤柳目光瞥向别处：“我拜托别人选的。毕竟你哥品味不好。”
远藤柳看见妹妹双手抱胸，老气横秋地叹口气。
“真是的，我又没嫌弃过哥哥的品味。送给妹妹的礼物怎么还让别人选呢？”
“不会是村雪樱姐姐吧？”远藤穗眼眸微眯。
“不是。”远藤柳否认。虽然村雪樱也喜欢海豚，“是个姓长濑的朋友。他也是‘哥哥’，我认为他比我有品味。”
“下不为例哦哥。”远藤穗松口气，将玩偶抱去洗衣机，“那是别人家哥哥，不是阿穗的哥哥。”
“抱歉。”远藤柳为此道歉。
“没事哦！”远藤穗微笑道，有些小恶魔般感觉，“就当哥哥欠我个人情——要答应阿穗任何要求三次。”
“诶，你哥可不是阿拉丁神灯。”远藤柳吐槽道，“最多一次。”
“好，一次就一次。”
远藤穗满意地笑了。
……
夜幕降临。
远藤柳从浴室出来，妹妹远藤穗正边吹头发边看电视。见他身影，远藤穗乞求让他把海豚玩偶晾到阳台。
他自然照做。
外面天空深邃漆黑。虽然地平线内尽是灯光干扰，但仔细观察还是能找到几颗零星。
享受着惬意夜风，远藤柳罕见感受到“活着”。从他失忆以来，这些对于自然的感受是一并失去的。
应该是春游之后见识新景色的缘故，自己的感官似乎再度“活”了过来，逐渐能享受生活。
身后阳台门被拉开，妹妹也背手走进来。
“头发吹干了？”
远藤柳问。他视线依旧仰望寻找星星的痕迹。
“嗯。”远藤穗应了声，“哥哥待在外面干什么？”
她也跟随远藤柳仰头。
“吹风，看星星。”远藤柳感叹道，“很久没享受过夜空了，没想到城市里也能看见星星。”
远藤穗点点头，眼中泛起回忆涟漪。她也看见几颗微弱放光的星。
“哥，你还记得吗……”
远藤穗开口，温柔的语气吸引来远藤柳的目光。
“你肯定不记得啦——哥哥小时候经常望着天空发呆呢，无论是白天黑夜、什么天气。只要给哥哥一本书和一扇望得见天空的窗，就可以从早待到晚。”
“可我不行，我喜欢闹腾，坐不住。常常是看故事书看到一半就哭，说要出去玩。哥哥不嫌我烦，把我抱到能看见风景的地方；如果我还哭，就会悄悄领我跑出门玩。”
“哥哥每次回来，都和母亲交代说带妹妹出门玩，免不了被母亲教训，我就躲在哥哥身后等母亲脾气过去。”
远藤穗话语停下，捋好被风吹乱的发鬓。
“不过哥你全忘了哦。”
远藤柳看见妹妹一闪而逝的落寞，转瞬是个大大的笑容。
“外面风凉，哥哥还是快进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