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杀杀杀！！将你们这些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恶贼全部消灭！战斗！爽！”
阴风拂过，扬起尘土与风沙，这片沙土地上，充满了腥味，凝成燕脂夜紫般的鲜血混着浊尘，被凉风吹散，血腥味将空气染得凝重而又肃杀。
向宜手执寻温烈斧，身上的铠甲和紧身衣都沾满了绿色污泥和鲜血，她于尸山血海之中伫立，声音如野兽般可怕。
她踏着地上死者们的断肢和鲜血，不断向前，向前。
“我不能迷茫！我要将恶意，全部消灭！”
接着，她扑向了面前一个无助的孩童。她自己的视线，却渐渐模糊。
……
“不要！！”
一声惊叫打破了卧室里的寂静，满身冷汗的向宜猛然坐起，她环视四周，数秒后，才发现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梦境。
——幸好只是梦，我可不想变成一个“杀戮机器”啊。
她擦了把汗，深呼吸着，拿起床头柜上的半杯凉水一饮而尽，冰冷的触感顺着口腔滑到咽喉，最后落入腹中。她稍微清醒一些了，便找到手机看时间，现在距离早自习只剩一个半小时了。
——再睡也睡不着了，唉，估计今天早自习和上午前两节课要打瞌睡了……
她先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再刷牙洗脸。她做这些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她害怕自己真的像梦中那样，由于长期不思考地战斗，成为可怕的杀戮机器；但她也害怕，自己的迷茫和心软会让更多人受到伤害。这矛盾的想法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成了一块心病。
“算了，先好好上学吧。等下次出现秘恶兽再说。”
昨天，她睡得很晚，她还是忘不掉与王大富的那场战斗，那是她到目前为止，面对过的最特殊的敌人。睡前，她曾试图在自己小说中，关于同态复仇的那一章节寻找出路，但她反复读了二十多遍，心中依旧困惑。便想翻翻手机转移注意力，但看着看着，就又翻到了论坛里，讨论自己小说的帖子。
看着论坛里，支持同态复仇，手刃仇敌，尤其是社会阶级高于自己的仇敌，还有批判社会的那些评论，她心中五味杂陈。
在此前，她曾幻想过，假如自己的书迷，同好，网友知道了自己像电视里的超级英雄一样，改写悲剧，或者自己不留名的事迹被报道，她该有多高兴。
许久，她才关灯上床。在一片黑暗中，她在幻想，假如那些人知道了，自己曾把一个苦大仇深的复仇者杀死，他们会对自己作何评价。
今天在滨哈市的马齿笕壁虎事件，已登上新闻头条，媒体所报道的“黑衣人”“村民变成怪物”“杀死警察”等信息，证实了王大富确实是由人变成了秘恶兽。不过还好，没人知道王大富已死，也没人知道是一个普通女高中生变身的“英雄”杀死了他。
——我是一个很虚伪的人吗？
——王大富说过，如果我自己家碰到他那种情况，也会情不自禁……那假如我的家人成了受害者，或者变成了秘恶兽……
——我做错了吗？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不杀他，就会有更多人遇害。
向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所幸再度起床，开灯，想看点动漫转移注意力，但并不奏效。
灯和手机开了又关，床也因为她反复上下而吱嘎作响。她依旧难以入眠。
——现在我有点后悔在家里没备点安眠药了，不过就算我明天跟照影说让他帮我买，他也不会答应吧……就怕今天晚上失眠，搞得明天上学状态受影响。
在小学的时候，她曾看过一部英雄特摄剧，里面的男主角杀伐果断，正气满满，内心坚定，很受欢迎，各大视频软件里，那部剧的混剪视频让人心潮澎湃，以至于这部剧的粉丝给男主角给予了“将军”“正得发邪”之类的称号。
——如果那个男主角面临和我一样的情况，他会和我一样迷茫吗？
在那部特摄剧里，男主要面对的几乎都是纯粹的恶人，危害人民生命财产的存在，而且就算击败了那些恶人，他们的下场也只是进监狱。而且即使是坚定如他，也因为傲慢犯错过，因为女主角迷茫过，因为伙伴而难受过。
——一直以来我战斗的理由，是否错了？
——改写悲剧，是否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想要保护受害者，是否只是我极其主观的判断呢？
她辗转反侧，思绪一片混乱。明明在那起事件中，王大富也是受害者，而那个杨所长和赵姓混混则是加害者。她不明白，自己的正义信念在这起事件里，是否被歪曲了。
但她更害怕的是未来。
她之所以能在今天的战斗中果断地将王大富杀死，之所以能在照影面前隐藏自己的迷茫，是因为她害怕，一旦未来出现类似的敌人，自己会犹豫，而犹豫就代表着可能会出现更多伤亡。她只能逼迫自己专心于战斗，不要思考太多，赶快解决眼前的敌人。
而一旦结束战斗，她又会陷入迷茫和恐惧之中。
——类似“与其担心未来，不如脚踏实地”这样的心灵鸡汤，好像对我没用了……
昨天的思想斗争严重影响到了她上课时的状况，上午前三节课，她都有不同程度的打瞌睡现象。甚至被老师提醒过好几次。
由于之前造谣事件的真相被公诸于世，安小净在同学和老师眼里早已不是那个完美无瑕的优秀学生。这几天都在为此苦恼的安小净，见到向宜迷茫的模样，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
——只有以后再继续制造马齿笕壁虎那样的秘恶兽，迟早会让她在痛苦中死去！
安小净这么想着，飘飘然地抖起腿。
“安小净同学，落实课文！记原文注释翻译！不要再走神了！”语文老师王运拍桌子的声音将安小净拉回现实。自从知道安小净就是造谣事件的始作俑者后，他再也没有给过安小净好脸色。
“哦……哦……”安小净赶紧装模作样地开始记课文，实际上她内心恨不得把王运给撕碎。
——
“再眯一会儿吧，就算眯五分钟，下节课也会更有精神……”向宜自言自语，趴在桌上，很快就睡着了。
谣言风波过去之后，向宜又回到了那个没有任何同学注意，在班上宛如透明的状态。她喜欢这种感觉，毕竟她天生就是一个合适活在墙缝里的女孩。
……
“住手啊！！不要再错下去了！！”
在一片废墟之中，向宜抱着一只秘恶兽的腰，大声劝阻，想让其迷途知返。
谁知那秘恶兽将她推开，继续在废墟之中破坏着，废墟熊熊烈火之中，可以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她既不想伤害苦大仇深的秘恶兽，也不想让其继续杀戮破坏。
但已经失去理智的秘恶兽哪里肯住手？只见其直接扑向了面前一个无助的孩童。
……
“住手！！”
一声惊叫和上课铃一道在教室里响起，向宜突然坐起，错愕地环顾四周——她又做梦了。
还好，上课铃声音更大，基本没人听到她的惊叫，她定了定神，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课堂上。
——啊啊……怎么会这样……
——幸好只是梦，我可不想变成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除了漫画，动漫，小说，向宜对英雄特摄剧也有所涉猎，这几年有几部看着让人胃疼的英雄特摄，主角对有苦衷的反派一再迁就，想劝其回头，结果导致剧情拖沓，还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她对此表示非常不认同。
对“受害者”型敌人产生的茫然；害怕自己的迷茫会使更多人受害而单纯战斗；害怕单纯战斗会让自己疯狂。这三个念头犹如梦魇，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无法断绝。
“别想了！上课！”
……
“说实话，这个问题就算换了我，也难以决断。”饭桌旁，照影白皙的手撑住下巴，剑眉紧锁，眼睛微闭。
“就是啊，我都做了两个怪梦了。”下课时，向宜给照影发消息，让他中午留在家里议事。
照影思索再三，忽一抬头，直视着向宜。
“我就直说吧。在2350年，人类反抗军会不惜一切代价，不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只为消灭灭世恶魔，保护无辜的人，我希望你也能做到这一点。我的系统分析里，没有直接或间接伤害其他人类生命，做出违反人类社会法律的人类，便符合‘无辜’这一点。”照影斩钉截铁地对向宜说出自己的看法。
“这不还是想让我别想多，在战场上干就完了吗？我倒是怕以后会出现‘我觉得所有人类都有恶意，就算消灭了净世火，每个人也都是潜在的杀人犯’然后想把所有人类灭干净这种弱智想法……”向宜撇撇嘴，她显然对照影的答复不满意，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样的回答才能让她满意。
“但现在是2024年，时间还来得及，不是吗？”照影微微一笑。
“还来得及……你什么意思？”向宜问道。
“在未来，我曾计算出人类毫无改变被灭世恶魔灭绝可能性，但是我的主人伊薇和反抗军的马耀东司令官，还有其他反抗军科学家一起，制造了昭暗驱动器和鉴形锹钥，这是我这个机器人都没算到的可能性；来到这个时代，你也开发出了昭暗驱动器和鉴形锹钥的新功能，这是我和伊薇都没有算到的可能性。”照影的表情很温柔，眼中充满了对向宜的信赖和鼓励。
——为什么他现在就像是个对我说怪话的谜语人啊……等等……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即使是像2350年那种危急存亡之秋，人类也能在绝境中创造可能性，而这个时代，并没有2350年那么紧张，我也曾创造过可能性，然后……我还可以创造出，无力迷茫和无脑战斗这两种选择之外的可能性？”向宜若有所思。
“是的，请相信自己。”照影说道。
——什么啊，一开口就是一大串唯心理论，搞得跟热血动漫里面，主角被反派打倒，心中想起什么信念羁绊，然后爆发打败反派一样，说什么人类的可能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唉，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暂且如此了。有些东西……可能就是要在战斗之中思索，在战斗之中寻找。”向宜无奈地耸耸肩，毕竟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光明的前途之前，需要走过曲折的道路。
“好了，我检测到你今天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如前段时间，我特地给你做了菠菜汤和煎鱼，这些菜对改善情绪会起到一些帮助，而且我还给你买了点葡萄和苹果当作餐后水果，这些对身体都很有益处。另外，在分析你之前的几场战斗数据后，橘子对讲机的新功能已安装完毕，现在它可以大幅减缓净世火三人组打开时空门的速度，而且本身的防御力和隐蔽性也有所提高，不再一打就坏。更重要的是，时光机也调整完毕，现在它已经不会导致使用者头晕了。”照影为了做好向宜的战斗后勤工作，这段时间也不轻松。
“嗯，谢谢你，照影。”向宜道谢之后，开始大口吃起饭菜。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
熟牛肉的香味在整个房间逸散着，用名贵木材制成，满是精美雕饰的木桌，铺设着白色柔软绒布，触感细腻，绒布上，放置着盛有牛排的精致银盘。这牛排被烤得恰到好处，深红色表面微微冒油，淋着黑椒汁，轻轻一撕便露出内部多汁的肉质。火哥坐在桌旁，对这块牛排狼吞虎咽，吃得一嘴油，调料和肉汁的鲜香在他口中爆开，带来无与伦比的感受。他一手抓着牛排往嘴里送，另一只手则拿馒头蘸着银盘里的黑椒汁，旁边，还有一瓶可乐，瓶身上也满是黑椒汁。
——八分熟肋眼牛排，手工白面馒头，街边最廉价的可乐，这三者竟然可以搭配在一起，还直接用手抓着吃。赫尔法伊亚这吃法真是别开生面啊。
三代恶之种制造的秘恶兽在与向宜的第一场战斗中就效果不凡。火哥给自己邀功，让钱世民给他准备这样一顿“大餐”进行犒劳。
自从意识到向宜成长速度很快，已经接近他们三个秘恶使者之后。钱世民和火哥便勤加修炼，也想提升实力，但却收效甚微，因为秘恶使者提升实力最快的方法就是吞食成长完全的秘恶兽，使体内灭世恶魔幼体得到成长。但现在的情况是，每次秘恶兽一出现，向宜也会赶来将其消灭。他们根本就没有让宿主执念达到顶峰或者让秘恶兽大闹一通的机会。
——关于这点，丝盖茜要负很大责任，是她让我们失去了消灭昭暗士最好的几次机会。但她毕竟是我们的伙伴，我不能将她置之不理，不过现在的状况……只能寄希望于我留给她的第二颗三代恶之种了……
不过就算成长缓慢，钱世民和火哥二人变身后的技能威力和身体强度依旧得到了一定成长，假设正面交战，二人短时间内依旧能勉强压制向宜。另外，钱世民还获得了在住处生成结界，掩盖二人存在的能力，现在他们可以摘下斗篷对话了。
“下一个恶之种宿主找到了吗？”钱世民见火哥吃得差不多，便开始发问。
钱世民皱着眉，神情严肃。他的脸庞线条分明，五官立体，虽然只有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但头发却因为在商界和政界内外操劳而变得花白，一头短发整齐地向后梳去，发梢微微向后翻卷，露出宽阔油亮的额头，鼻梁高挺，浓眉大眼，金边眼镜镜片后，他深邃的瞳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中等身材，穿一套笔挺的西装，肚子有些发福；整个人有种不怒自威之感。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世界上财力排行前十名企业家之一的钱世民，竟然会是密谋消灭人类的怪物。
“也许找到了，也许没找到……嘿嘿……”火哥用手腕擦了擦嘴，扭开可乐瓶，将可乐一股脑地往嘴里倒。
火哥的模样，则是个邋遢的精瘦汉子，虽然只有二十四岁，但他脸上已有不少刀刻斧凿般的皱纹，一头黑发蓬乱，如杂草一般分散着，溜圆的眼睛像蛤蟆一样凸出，嘴巴像个破口袋一样张着，嘴角还有口水，嘴歪眼斜，神情疯癫憨傻；瘦削的身体上，穿着与其毫不相称的名贵衬衫，双臂像猴子一样细长，但却力气过人；下半身的黑色长裤非常细，但他的腿更细，如此细的裤管都有些晃荡。这邋遢样是其长期流浪的结果，在结识钱世民之后，钱世民给他购置了一套别墅，一是作为火哥住处，二是作为他们的“第二联络点”，又送他各种生活用品，每月给他数万生活费，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帮他挑选衣物，打扫房间，搭配饮食，这个享誉国内外的大老板，像对待亲兄弟一样，无微不至地关照着他，尽管如此，他依旧我行我素，还是那副流浪汉的样子。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难道……
“你曾说过，自己修炼出了可以在现在探测到潜在宿主的能力，难道这次……又是潜在？”钱世民依旧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虽然火哥是净世火三人组里文化水平最低，也是最不起眼的，但其对体内灭世恶魔幼体的感应能力极强，因此具备安小净和钱世民都没有的，制造并升级恶之种的能力，而他变身的秘恶使者赫尔法伊亚，实力也明显高于另外两人。
最重要的是，他制造的三代恶之种，能够让持有其的秘恶使者，拥有感应原本时代潜在的秘恶兽宿主之能力。
“嘿嘿……嘿嘿……下一个宿主，不对，是下一群宿主……非常的有趣，相信丝盖茜也会很满意……哈哈哈哈哈哈！！打起来打起来，我要看到血流成河，我要看到有趣的人类斗争，哈哈哈哈哈哈哈！！”火哥一把抛开已经喝完了可乐瓶，在房间里手舞足蹈起来。
钱世民自觉地打扫起房间，收拾完厨余垃圾之后，他在浴室接了盆热水，按住火哥，帮他擦手擦嘴。擦完之后，火哥继续手舞足蹈。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处理完杂物之后，钱世民坐在饭桌旁稍事休息，同时继续询问火哥。
“戈登波尔，你是想问，三代恶之种能否在过去的时代播种，对吗？”火哥转过身，四肢像海草一样摇摆，他嘴歪眼斜的脸上，神情竟让钱世民有些捉摸不透。
“是的，毕竟我们在原本时代不能变身，如果你的三代恶之种能在过去时代播种，那么我们也能更好地保护丝盖茜，那孩子太固执了。并且一有机会，我们可以联合秘恶兽，一起向昭暗士发起进攻。”钱世民扶了扶眼镜，思考着今后的计划。
“你把我的三代恶之种想得太垃圾了吧！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只要有合适的时代和人选，它都能播种！你要是不放心，不是还有一张底牌吗？”火哥白了钱世民一眼，突然开始狂笑，并在地上打滚。
——赫尔法伊亚真是的……不过，那张底牌，现在还不是出的时候。
“唉，又开始了……”对这情况，钱世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赶紧挪开附近的桌椅板凳，生怕让火哥磕着碰着。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吼吼吼吼好好哈哈哈哈哈！！！”火哥继续狂笑着，没人能猜透他那跳脱的心思。
……
月光如沙，透过窗棂，悄然撒满了昏暗的卧室。向宜坐在床上，手拿手机，看着上周更新，自己因为学习忙碌落下没看的一集动漫。
“我们的乐队，才不是玩玩而已！”
动漫中，一个高中少女在乐队伙伴的陪伴和鼓励下走出迷茫，向反对自己玩乐队的姐姐表示决心。而下一集，便是她和三个乐队伙伴一起，在姐姐开的酒吧里面，进行第一次正式演出。
——啧，想不到明天就又是周六了……这动漫也是明天更新……啊啊啊这几天真的困扰死了！好多番和漫都忘记追了啊啊啊！！
随着片尾曲的结束，向宜关掉手机，卧室再次陷入黑暗，只剩下几缕月光。但她仍然不想躺下睡觉。她依旧在“不思量”的心态之中过了三天。
——我能像那个角色一样，走出迷茫吗？
她望着窗外的夜空，目光失焦，思绪融入夜色，缥缈且深沉。这些天，她每天都逼迫自己不去想内心的矛盾，只是机械地学习，生活。她尝试淡忘，从而让自己变得不会犹豫，但这毫无效果。
同情，怀疑，执念，迷茫，恐惧，麻木不停环绕在她的心头。
——呐，说不定，我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变弱智。
月光轻抚她的脸庞，为她增添几分柔美，也映射出她藏在心里的那块柔软。
“算了，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