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包间里，烤肉的香味向四周飘散，十分诱人，循着香味看时，发现桌上放着两个大铁盘，铁盘上摆着羊肉串，桌子正中间还有一锅羊杂汤。
这些羊肉串烤得火候正好，上面还冒着热气，外皮金黄，油脂渗出。肉香，调料香，炭火烟熏味儿，不易被察觉的羊膻味儿混合在一起，香气扑鼻，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冉袁星坐在饭桌旁，不住地把一个铁盘中的羊肉串往嘴里塞，羊肉的鲜美在他口中爆发，肉质细腻而富有弹性，口感丰富，层次鲜明，肥肉油脂在口中化开，带来一种润滑的口感，瘦肉则带着一丝丝嚼劲，让他回味无穷。
每吃一口都能带来美味的享受，每吃一口都能让人越发想吃，作为调料的孜然粉和辣椒粉更是给人意外的惊喜呀！整体来说，这羊肉串确实是色香味俱全。
“诶，你俩怎么不吃啊？”冉袁星抬起头，问坐在对面的照影和向宜，完全不顾现在自己嘴边满是油污。
“死胖……啊不，老冉，你都快吃完了，我和照影还吃什么啊……”向宜有些无语。
“那一盘我没动过啊！还有，羊杂汤我也全给你们了！”冉袁星指着桌上摆的另一盘还没动过的羊肉串说道。
“照你这势头，我觉得你再吃四盘都没问题！”向宜摇摇头。
“别把我说得像头猪一样。”冉袁星一边说一边继续把羊肉串塞到嘴里，显得有些口齿不清。
“你拟态的外型，本来就像头猪。我真不明白，你既然能自由选择拟态外型，为什么偏偏拟态成一个油腻胖大叔？”向宜哼了一声。
“我乐意！”冉袁星笑道。
“好了好了，快吃吧。”看着两人抬杠的样子，照影噗嗤一笑，将另一盘羊肉串拉到向宜旁边。向宜看着冉袁星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被逗笑了，她也拿起羊肉串吃起来。
——哇……真的好好吃……
刚吃了一口，向宜便知晓冉袁星为何表现得如此夸张了，她将一串羊肉串递给照影，照影一尝，也确实是美味，二人也开始大吃起来，到后来，吃得口滑，只顾要吃，连形象都不顾了。
“嘿嘿……你们两个要是再不擦嘴，就变成大花脸了！”羊肉串吃得差不多了，冉袁星看着同样满嘴油污的二人笑道。
二人这才意识到失态了，向宜赶紧抽出纸巾擦嘴，照影则开启自动清洁功能进行清洁。擦完嘴，向宜也不忘递给冉袁星一叠纸巾，三人看着彼此的模样，觉得好笑，不禁不约而同地发出快活的笑声。
自上次在公兹市瀚泽大坝消灭厄邦邓德之后，冉袁星便成为了向宜和照影的伙伴，虽然有时冉袁星和照影还会抬杠，比如冉袁星强烈要求向宜叫他“老冉”而非“死胖子”，向宜有时会忘记，二人便杠上了；又比如二人时常会提起之前的一些不愉快，但很快就一笑而过。
这都属于朋友间的小吵小闹，现在三人都已经能做到互相信任了，照影不仅连夜装修面馆，让冉袁星也能看到这个秘密据点，还给了他一个橘子对讲机，藏于他胸口的黑色鲍鱼状器官，直接将信号传输到他耳边。
对于读取二人记忆，侵犯二人隐私一事，冉袁星表示非常抱歉并立刻在脑中删除了所有“不该看”的记忆，这种记忆删除只能对他自己使用，而且很耗费力气。
从瀚泽大坝回来后已经过了四天，冉袁星立刻将秘恶使者戈登法伊亚——也就是钱世民的记忆全部告知向宜和照影。包括但不限于钱世民的身世，现在的身份地位，从小菜贩到商业巨鳄的发家史，作为秘恶使者的战斗能力等等，只要是他读取到的，可谓是知无不言。
甚至是火哥死前留给钱世民的黑匣子，也被冉袁星完全看穿——除了已经用掉的原初灭世恶魔幼体和超级二代恶之种，黑匣子里剩下的三样物件分别是：一个长得像人参果一样的超级三代恶之种，这颗恶之种并不能生成秘恶兽，却能与秘恶使者体内的幼体灭世恶魔产生反应；一个名为“灭世计时器”的沙漏，其中存储着在武周时期，被向宜消灭的傀儡秘恶兽化作的灰尘，在向宜消灭傀儡秘恶兽时，这些灰尘会将她的战斗数据采集，最后汇集到灭世计时器里，现在，其中已经记录了她四个形态的大部分战斗能力，身体数值，使用招式，而且非常详细，三人推测，钱世民可能只是用灭世计时器来采集数据，方便知己知彼，也可能是钱世民想要利用这些数据制造针对向宜的武器或秘恶兽；这第三样物品，是一面凝聚着大量人类恶意的青铜镜，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疑之处，这让三人非常疑惑。
总而言之，对于向宜三人，现在钱世民已经没有了哪怕一丁点秘密。
震惊之余，向宜一阵后怕，因为她父母所在的千虚公司的老总，正是钱世民！
由于冉袁星夺取了钱世民的“金属魔焰眼”技能卡，可以随时监视钱世民，而且由于冉袁星会读心术，钱世民的所行所想都逃不过三人的眼睛。
掌握了这些信息，三人曾想过多种办法，尝试在社会生活中击垮钱世民。
照影通过无痕骇入技术向公安机关发送钱世民是秘恶使者的证据和钱世民发家时手下人命无数的证据。前者由于证据来历不明，被认为是恶作剧或恶意栽赃，而且公安机关也确实进行过调查，钱世民的掩饰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公安机关只能暂时作罢，不过依旧留下了眼线注意钱世民动向；至于后者，其实公安机关已掌握了不少有关钱世民涉黑和贪污的证据，但钱世民及其保护伞的权力何等强大，国家曾三次派遣中央督导组进行调查，但都无功而返。
向宜则试图向媒体传递钱世民的秘密，不过钱世民在媒体界也有着很多下线，他通过运作，让所有秘密都没有传出去，但他绝不主动出击，在舆论上发布任何关于“昭暗士”“超能力”怪物等的信息，让人抓不住狐狸尾巴，此外，他还多次让豢养的杀手对知情媒体威逼利诱，效果很好。
冉袁星想到的办法更加直接，袭击钱世民将其杀死，反正钱世民打不过自己和向宜中的任何一人。但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在公共场合，钱世民可以随时挟持人质，一旦他狗急跳墙，谁都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在私密场合——比如他自己家里，给火哥买的别墅，酒店总统套房里，钱世民会立刻穿越时空逃跑，在把自己强化为秘恶使者戈登法伊亚后，钱世民现在可以完全免疫照影橘子对讲机的干扰，在不同时代穿梭自如，不停变换位置。因此这个想法也没实现。
除了以上计划，在这四天里，三人还做过不少别的尝试，但全都以失败告终。
就像现在的钱世民绝对不可能在战斗中击败向宜和冉袁星一样，在战斗之外的场合，向宜和冉袁星也拿身居高位的钱世民没有一点办法。
三人不禁感叹：金钱，权力，人脉，心计在社会中是何等重要，这些要素让钱世民在社会中无懈可击。
现在，三人只能等钱世民先有所动作，他们再抓住机会，救出向宜父母，将其消灭，根据冉袁星提供的情报，向宜和照影知道钱世民因为不停燃命，身体每况愈下，不久于人世，再加上照影面馆只有向宜能看见，他尚未知晓这一据点，信息不全，所以他一定会抓紧时间，有所行动。只要冉袁星和照影随时分工合作，一个负责用“金属魔焰眼”进行监视，一个负责分析心理活动，钱世民不管有什么动作或想法，三人都能及时知道。
四天来，三人都忙得团团转，这天上午，冉袁星突然神秘兮兮地对向宜说，要用胡景辉夫妻俩塞给自己的辛苦费请她和照影到轲城南门外的菲尼克斯路吃晚饭，好好放松放松。中午，照影也发消息告诉她，自己会迟点来，然后给她一个大惊喜。最后在向宜的强烈坚持下，冉袁星放弃了请客的想法，转而AA制，照影也必须和他们一起去，不然一个油腻胖大叔带着一个女高中生去餐馆吃饭，怎么想都会引起旁人误会。
因为羊肉串过于美味，羊杂汤也只有小份，很快，三人便将桌上扫荡一空。
“没有主食吗？没有就结账吧。老冉，要是你再这样吃下去，钱肯定不够了。”向宜擦擦嘴说道。
“好好好。”冉袁星答应着，和照影面面相觑，二人起身，像是要去结账的样子，此时，包间只剩下向宜一个人。
——这两个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向宜对照影和冉袁星今天不自然的表现很不解，她低下头刷起手机，但过了将近十分钟，照影和冉袁星都没有回来，她试图和两人发消息，但没有回信。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难道是敌人来袭？
向宜紧张起来，正当她想从包里拿出昭暗驱动器时，门开了。
“生日快乐！！”
只见冉袁星抱着一个系着粉丝带，有金边装饰的白色盒子走到桌前，满是横肉的脸上笑容灿烂；照影则领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包间——这两人正是向宜的父母。
“爸，妈……这，这是怎么回事？”向宜她快速放下包，望着面前四人，脸“蹭”的一下变红了。
“怎么样，大哥大姐，我就说向宜这孩子忙到连自己生日都忘了吧……嘿嘿……”冉袁星一只手摸着脸上浓密的胡子，一只手放在皮球一样的肚皮上，朝着向宜憨笑起来。
“是啊，因为学业繁重，再加上还要给杂志社交稿，向宜这孩子平时确实不容易。虽然她今天刚满十七岁，但已经和一个成年人一样成熟了。”照影看着向宜父母，温婉一笑，接着看向向宜，清秀的脸上满是心疼。
向宜与父母对视着，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8月12日，自己的生日。由于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向宜父母不知该如何开口。
“向宜，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关心你，没想到你现在这么辛苦，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说实话，如果不是小冉提醒我们，我们也快把你的生日忘了。”向宜的母亲走到向宜身边坐下，神情愧疚。
向宜父母都是被冉袁星和照影从那个沿海城市请过来的。
夫妻二人很是惭愧，虽然二人一直在向宜成长过程中对她施以很好的教育并让家庭氛围十分幸福，甚至从她初二开始就有让她有了充分的私人空间，让她的独立性有了良好的发展环境，但也正因为如此，从她初二那年开始，二人就再也没有正式给她庆祝过哪怕一次生日，这与二人工作繁忙也有关系。
从那时起，每年生日，若是向宜记得，她便自己网购点喜欢的小玩意儿或者点一下自己爱吃的外卖，以此庆祝，若是她不记得，那便作罢，反正以她的性格，过不过生日根本无所谓。
两天前，眼看着8月12号就要到了，冉袁星和照影一来心疼向宜，二来他们也想找个由头，将向宜父母从千虚公司唤回轲城，不然在之后的战斗中，钱世民绝对会把向宜父母当作人质。
就在这时，冉袁星发现胡景辉夫妻俩与向宜父母是老相识，两家关系一直不错，甚至在去年胡景辉在医院动手术时，向宜父母还给予了一定援助。
在他将向宜很长时间没有和父母一起过生日的事告诉胡景辉夫妻之后，这好心的老两口立刻联系了远在沿海城市的向宜父母。
这时，向宜父母才意识到自己对女儿缺少关心，决定回家陪她过十七岁生日。照影见向宜父母答应下来，以向宜网友的身份，用提前准备好的话术，一顿添油加醋，让他们感受到女儿有多么不容易。这下，向宜父母直接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要在家好好陪陪女儿——这样，至少一个星期之内，钱世民无法将向宜父母当作人质。
确定好时间之后，为了给向宜一个惊喜，冉袁星和照影打算先瞒着向宜，在吃完饭后将她的父母带到她面前。
冉袁星担心自己拟态的外型有些丑陋，自己的神态又永远正经不起来，便让照影去蛋糕店订蛋糕，去火车站接向宜父母。果然，照影这副像古风漫画里清秀书生的样貌和他那优雅的言行举止，让向宜父母迅速放心下来。
这样，才有了现在的温馨亲子重逢。
“向宜，我的好女儿，这一个星期，爸爸妈妈要好好在家陪你——当然了，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会打扰到你的隐私。之前没怎么关心你，真是对不起了。”向宜父亲也坐到女儿身旁。
——可恶，为什么我现在会想哭啊！
“爸爸妈妈，不用道歉哦。”在听完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向宜抱住父母，鼻子有些发酸。
她想到了叶欣，刘杏儿，李雅，山本千寻，让这几人被卷入秘恶兽事件，产生悲剧的原因都多多少少与病态的家庭环境和恶劣的家长有关。相比起他们，她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两个优秀的家长，不管是父母给她的教育，还是对她的爱，她都十分感恩，她爱自己的父母，在她看来，忘记过生日，忘记陪伴什么的，根本不需要父母道歉，因为父母已经给了她太多，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她。
照影和冉袁星看着这一温馨场景，不约而同地笑起来。照影将桌上的各种锅碗收拾到一边，又用纸巾擦了擦桌子，冉袁星则打开蛋糕盒，将生日蜡烛和盘子，叉子等各种餐具准备好。
“好了好了！大哥大姐你俩都快哭了！这么高兴的日子怎么能哭呢？！该一起吃蛋糕了！”做好准备，冉袁星叫道，因为嗓门太大，还把向宜父母吓了一跳。
“死胖……不，老冉，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吼那么大声啊！”看到憨态可掬的冉袁星，向宜破涕为笑。
照影将数字“1”和“7”的生日蜡烛点燃，插在蛋糕上。
“向宜，快许愿吧。”向宜父亲很想知道女儿会许什么愿望，毕竟他很久没有关心过这事了。
“我希望自己一直保持初心，完成梦想。”向宜说道，接着吹灭蜡烛。
“这两个愿望怎么有点抽象啊！你说完成梦想，你的梦想……唔！”冉袁星刚想问，便被照影捂住了嘴。
——这死胖子，自己干的事比我更抽象……
“讲出来也无妨——我想考警校，成为一名刑警。”向宜此话一出，向宜父母不解地面面相觑，照影也十分震惊，唯独冉袁星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笑容。
“诶，你是认真的吗？妈妈还以为你会想当作家什么的。”向宜母亲问道，在她的印象中，文静内向，害怕社交的向宜绝不可能说出“想当刑警”这种话。
“嗯，我是认真的，在成为刑警后，我就能更好地守护世间的美好，铲除不为人知的污秽——至于我喜欢的同人文学创作，当个业余爱好不也挺好吗？”说这话时，向宜看向冉袁星和照影，照影回过神来，三人会心一笑。
——在战斗中，我已经成长了这么多啊……在没有丢掉原本自己的情况下，不断进步……不也挺好的吗？
“好！当警察除暴安良，匡扶正义！爸爸支持你！”向宜爸爸笑着拍拍向宜的肩膀。
吃完蛋糕后，向宜三人还是按照AA制结了账——即使向宜父母强烈要求请客，但向宜的态度更坚决。
回到家后，由于赶路劳累，向宜父母先睡了，向宜则偷偷溜出家门来到照影面馆，还通知冉袁星一并前来。
“你们两个想得确实挺周到啊……现在我确实不用担心我爸妈被当成人质了，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爸妈在家，如果那个钱世民在我们这原本时代制造秘恶兽，我该怎么解释我不在家去干嘛了？”向宜嗔怪道。
“你爸妈不是说尊重你隐私吗？你就假装在房里写东西不行吗？”冉袁星笑道。
“钱世民和安小净，火哥都不一样，非常难对付，我们也是没办法。”照影看着向宜，无奈道。
“是，我平常在房间的时候，我爸妈是不打扰，但凡事总有个万一吧……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那个钱世民非常狡猾，爸妈待在家总比待在他公司好……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了。”向宜权衡利弊之下，叹了口气。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仨的关系，你说个嘛谢谢啊！”冉袁星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你不杠我会死是吧！”向宜也笑了。
看着抬杠的二人，照影也笑了，但突然，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但深入骨髓的悲戚。
“那个……我们三个，合个影好吗？”照影说道，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哽咽。
“可以啊。”向宜答应下来，她刚看出照影神色不对劲，照影便立刻转变了神态。
——是我的错觉吗？
向宜站在照影和冉袁星中间，拿出手机拍了张合影。
照片上，向宜笑容甜美，冉袁星笑容憨态可掬，唯独照影的微笑中有种淡淡的忧伤。
“照影是在担心我们之后的战斗吗？放心吧，就算那个钱世民再狡猾，但老冉已经把他的情报全告诉我们了，相信，很快我们就能一举改变未来的悲剧了！”向宜猜测照影可能又像之前一样，是为战斗的事担心。
“嗯。”照影微笑道。
夏日的夜幕静静笼罩在着这家只有三个人能看见的面馆上，见证着这坚定的誓约。
……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宽敞的会议室，钱世民身穿黑色定制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缓缓走进房间，即使他那苍白的脸上还贴着纱布，头上绑着绷带，身体也虚弱到要依靠拐杖支撑才能走路，不到四十岁的他此时看起来就像一个六十岁上下的人一样，但他的气场依旧强大，随着他的到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会议室中坐着的许多公司高层，这些平时在下属面前倨傲的高层一见到钱世民，便神情严肃谨慎起来，生怕哪一个动作会引起他的不满。
“钱总。”
当钱世民走上会议室讲台时，所有人一齐站起，恭敬地说。此时，钱世民就像是一个王者，令所有人臣服——或者说，在公司里，他本就是王者。
他轻轻点头，算作回应，接着环视一周，会议室的高层们被他的目光扫到时，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仿佛他能将所有人内心所想看透一样。
“好了，坐下吧。”钱世民轻轻咳嗽一声，示意那些高层们坐下，开始会议。
其实这次会议很简单，就仅仅只是钱世民检查在他不在公司时，高层们是如何工作的——今天距离他上次来到公司，已快过去半个月，他不想让自己花了几十年打下的江山受到损失。
成为秘恶使者以来，钱世民便很少打理公司事务；而且自从在1888年的朗顿被向宜一挑三打败之后，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私人医院，并且动不动就进重症监护室。可以说，他在社会上有多权势熏天，在正面战斗中就有多窝囊。
他装模作样地交代了一下公司目标之类的事，但即使是装模作样，他依旧保持他那强大的气场，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在场的高层都不禁胆寒。
其实钱世民这次来公司，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掩人耳目。
上次在瀚泽大坝，向宜和冉袁星联手消灭厄邦邓德之前，他利用厄邦邓德能用头上眼睛解析对手这一能力，得知冉袁星同样可以解析对手，甚至还能读取他人记忆，他不禁脊背发凉，他知道，一旦冉袁星与向宜成为伙伴，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再无任何隐私可言。
这件他最担心的事，确实发生了，不过，面对向宜三人在正面战斗之外的各种攻势，他都能靠各种手段轻松应对，这都是因为他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太过高贵，所以他怎敢不对公司的事上心？只有自己继续处于这个阶级，拥有显贵的身份地位，他才能在正面战斗之外的地方立于不败之地。
再说了，他一个老总，长时间不在公司露面，整天有事没事往私人医院跑，还经常弄得伤痕累累，整个人跟营养不良一样，他要再不掩饰，傻子都会怀疑。
——果然，在公司，在我和我保护伞马市长所在的城市，我就是王者，真正的王者。
开完会，钱世民让司机送他回家，一路上，他想到了很多。
——在正面战斗之中，我敌不过强大的昭暗士，我甚至都没有胆量去到她家里发动突袭，我知道，我一旦这么做，很可能会立刻死在她手上。但在正面战斗之外，我黑白两道通吃，不管是官场还是商界，都要敬我三分，我牵扯了太多贪污腐败，黑恶势力，人命大案，只要我不妄动，没人敢动我！
——由此看来，我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恶人。
“钱总，到家了。”
听到司机的提醒，钱世民的思绪这才飘回现实。被司机扶下车后，他拄着拐棍回到自己家。
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华贵别墅或多层洋楼，只有一座矮小陈旧的平房——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自己还是菜贩时住的地方，多年来，这里只随着他翻新养活自己的菜市场一起装修过一次，大体还保留原来的样子。
为了掩人耳目，他不仅退掉了自己曾和火哥会面的总统套房，还暗中命人“处理”掉了自己送给火哥的别墅。现在，他自己的家成了最安全的据点。
他拿出口袋里那把老钥匙，打开门，进到许久没回来过的“家”之中，坐在他卖菜时就有的木板凳上。
在此前，他命人打扫过这里，所以并不需要他亲自做家务。
——我的时间不多了。
钱世民知道，自己快死了，之前强化厄邦邓德，耗费了他整整二十天的寿命，他自己也不会生产恶之种，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用火哥留下的超级三代恶之种，灭世计时器，还有那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青铜镜消灭向宜。
——但是现在，我的心理活动一定正在被监视。真可笑啊，“金属魔焰眼”这个技能，本来属于我，但我还没来得及用就被他夺取，而且他使用这个技能时，我无法破解……
钱世民坐在板凳上，望着天花板，全身发软。此刻他终于明白，金钱权力这种外在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抛开这些，他就只是个普通人。一阵阵绝望和无力感向他的内心袭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每个想法都在被时刻监视着，他已经束手无策了。
他从自己可以称王称霸的公司回到旧时的家中，感觉自己又变回了几十年前，那个弱小无助的小菜贩。
但他知道，不到最后一刻，自己决不能放弃消灭昭暗士，毁灭人类的目标，因为他的身上，承载着两位已逝同伴的遗愿。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钱世民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超级三代恶之种，一口将其吞下。接着，他转过身，看到了房间血红的时空裂缝。
——这是最后的战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