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之际,平静的小院子里,南桥正双目紧闭,任由微风吹拂自己的面部。
很快,车轮转动的声音缓缓传来,南露也已经抵达了家门口。
看着宛如门神的南桥,南露并没有吐槽的欲望,因为她已经很累了。
但就在南露准备绕过他去准备晚饭的时候,南桥却突然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又要干嘛。”
“亲爱的妹妹,猜猜你伟大的哥哥今天都做了什么。”
南露瞪着死鱼眼,打量了一下换了身新衣服,并没有继续穿着病号服的南桥。
“换了身衣服?”
“不仅如此。”
南桥微微一抖,一张卡片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指尖。
“这是…”
“拿去花。”
南桥将银行卡递给南露,一脸满足的抬起了头,感受着这份充足的荣誉感与自豪感。
“…你哪来的钱?”
比起又在发疯的南桥,南露显得冷静的多,她必须考虑这张卡里有多少钱,来源又是什么。
“我去卖了。”
“哈?!”
南露也冷静不下来了,毕竟自己亲爱的哥哥好不容易回到家,结果第一天就跑出去出卖身体了。
南露会因为自责而睡不着觉的。
“啊,我只是找了份工作,这是预支的工资。”
南桥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劲了,便继续解释道。
“给我说清楚啊…吓死我了…”
南露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南桥的手臂,示意他让开,自己要进屋里去。
“所以是什么工作啊。”
“抓鬼。”
“……”
南露的脚步停在门口,即将落下的夕阳站在她的背后,让她的脸埋进了阴影中。
在她身后的南桥微微抬头,看着这血红的夕阳照在自己的脸上,身后的影子拉的很长,混在了南露的脸上。
经过这段意义不明的情景描写后,南露终于转过了身。
“…你就是出去卖了吧。”
“都说了是正经工作。”
抓鬼…很正经吗?
南露第一次对自己活了十六年的人生产生了一些质疑。
随即,她坦然了。
她的哥哥可是精神病啊,为什么要较真呢。
“明天带我去你的公司看看吧。”
走进房间,南露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是道不清的担忧。
南桥的病只能说稍微好转了一些,但…很难说清楚他究竟好了多少。
尤其是在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南露就更加担心了。
“去公司吗,可以啊,刚好也让大家看看我可爱的妹妹。”
南桥摸了摸南露的脑袋,南露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是也没有拒绝。
小的时候,南桥总是这样,哪怕他们已经长大了。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能再这样摸我的头了。”
“但在我心里,你依旧是我最可爱的妹妹哦,玉皇大帝。”
“…下次记得叫对我的名字。”
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感动瞬间就消失了,很煞风景的好吧!
“算了…今晚想吃什么?”
南露将早晨没洗的碗筷端进了厨房,头也不回的对着南桥问道。
“豌豆射手。”
“家里没有豌豆,也没有坚果,更没有向日葵。”
“那就听小露的。”
哗啦。
厨房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噪音,南桥有些担心的望了过去。
“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碗筷不小心掉进水池里了。”
南露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南桥也安心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听着厨房的水声,南桥突然有些想笑。
大概是因为他的心情不错,也可能是因为他终于回家了。
当然,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自己有一个可爱又能干的妹妹。
“啊…好幸福。”
南桥此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如果能吃到豌豆的话就更幸福了。
“明天去买点好了…”
买些豌豆,再买点坚果。然后买朵向日葵…
向日葵摆在南露房间好了,南桥比较怕光,万一晚上的时候它往外吐阳光就不好了。
“不对…向日葵晚上好像不会吐阳光。”
南桥差点就忘了这个重要的设定了。
看样子得买个阳光菇了…
……
夜晚,南桥躺在自己的房间,久久不能入睡。
不是因为他不习惯病房外的床,也不是因为他精力多到用不完,所以丝毫没有困意。
只是因为他头顶的天花板上正吊着一个人。
“熟悉的天花板…”
不知为何,南桥看到天花板就想这么说,虽然他的大半视线都被那个人所吸引了。
而似乎也注意到了南桥的视线,吊在天花板上的人也缓缓的转动了身体,和南桥对视了起来。
那是一张南桥难以形容的面孔,硬要说的话,他长得像王亮养的菊花,又干又瘪。
“这是我的房间。”
南桥小声的说着,他害怕打扰到隔壁的南露,毕竟南露还要早起上学的。
“你能出去吗。”
南桥一脸认真的盯着天花板上的男人,而男人仿佛没听到一般,死死的看着南桥。
随即,他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鲜血从中涌出,并开始缓缓流淌。
南桥吓了一跳,瞬间使出了他的第二绝技。
在床上躺着的时候瞬间站军姿。
他整个人也以极其诡异的速度瞬间弹起,站直在了床上,与吊在天花板上的男人面对面。
南桥和他离的很近,甚至能看到他的口腔。
“你有点牙龈出血。”
南桥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可以把王亮介绍给你,他是我的主治医师,虽然是精神科的,但他应该认识不错的牙医。”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眼中的鲜血不再流了,表情也变得有些疑惑。
“你不喜欢说话吗?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
哪怕男人没有回答,南桥还是自顾自的思考着说道。
“你知道薛定谔的糖葫芦吗?薛定谔是我隔壁病房的朋友,他有一天拜托护士买了一根糖葫芦,他吃了一颗山楂,但是上面还剩下五颗山楂,随后他就把糖葫芦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三天后,他再次来到了柜子面前,拿着手中的钥匙说:这三天里他没有打开过这个柜子,也没有进入这个房间,里面的糖葫芦可能已经被护工们丢掉了,也可能没有,在他没有打开柜子前,这个糖葫芦就处于有或者没有地方叠加态,直到被他观测之前,里面的东西都是难以确认的。”
男人怔了怔,不明白南桥为什么要和他讲这个。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糖葫芦不要竖着吃,会扎到嘴。”
“?”
前所未有的疑惑感开始在他的心中生起,让他本就不长的诡异生涯陷入了迷茫。
所以这和柜子有什么关系?
但他不会说话,也不能吐槽。
“别急,我还有个故事。”
南桥似乎觉得他不满足,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继续讲道。
“从前,有只企鹅…”
“呃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绑住他脖颈的绳子也瞬间断裂,恢复了自由的他瞬间大喜,慌不择路的便爬出了南桥的房间,逃走了。
以至于南桥的故事还没讲完。
“真可惜,企鹅还没找到北极熊呢。”
南桥叹了口气,躺在了床上。
不过,他似乎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