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
不知道为什么,闻铃浅的眼眶有些湿润。
总觉得在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什么人,带着这般轻轻浅浅的笑意,像小孩子一样同自己撒娇。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牵住了宋暄的手。
软软的,小小的,却非常的凉。
根延人直接称呼名字的话,对单字的女孩子,似乎都会加上一点修饰用字。
这样的修饰在许多钧琉人眼里显得有些“矫情”,可如果是在这里的话,就算直接使用也不会任何问题。
“暄……儿?”
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果然没有得到回应。
“……既然你不反对,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啦。”
心底有些许小小窃喜,闻铃浅大大方方地牵着少女的手,带着她来到了两个少年面前。
“搞定了,我们走吧~”
很快,船就启程了。
雇了船的商人姓杨,似乎颇有家世,连带着仆人们一起跟着姓杨,而负责“服侍”闻铃浅她们的家丁就叫杨义。
“老爷说了,你们几个就在这间船舱住。如果损坏了里面的东西,要以双倍的价格赔偿,如果有什么不懂或者需要的东西,我就站在门外,只要叫我问我就可以。”
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用捧读般的官腔说完,板着的脸一塌,立马就换了副得过且过的样子摇了摇手。
“……话是这么说,恳请各位大佬侠士配合一下,真要干点什么也别让人给发现了,小的可就靠这工作养活妹妹过日子呢。”
闻铃浅顿觉有趣:“以前还不觉得,现在一看,根延国的妹妹真的是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没有没有,我是钧琉人,妹妹也是认的。”杨义按了按帽子,见到周围有人走过来,立刻礼节性地躬一躬身,重新作出正经的样子来,“各位安歇,小的先行告退。”
他一关上门,闻铃浅就放得更开,她环视空间还算正好的舱内,没想到这根延外表的休息舱内竟然是钧琉风格的上下铺。
“还正好有桌子一张,椅子四把,都能够凑一桌麻将了。”闻铃浅顺势往椅子上一坐,晃了两下,“要不我现在问问?”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张默笙有点迟疑,“毕竟咱们……”
“哎呀哎呀,不要那么死脑筋嘛!我们不是已经在船上了?再说船都已经开了,我们又不划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玩会游戏增进增进感情?”
“倒、倒也是……”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打麻将!”
“不行。”云无心突然开口。
“嗯?你有什么问题?”闻铃浅扭头,“不会打没关系,我来教你啊?”
云无心伸手一指:“她睡着了。”
“咦……”
闻铃浅回身一看,在自己身后的下铺,那个女孩就靠在叠好的床铺上,像只安静的小猫一样睡着。
这……有点难办。
“总之,我先去问问有什么!”闻铃浅起身往外走,“要是有扑克就不会弄出太大声音了!”
她刚一离开,两个男人就面面相觑,表情茫然。
“咱能问下……扑克是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
闻铃浅刚一出门,就觉得有些奇怪。
一方面是因为说好了就站门外的杨义不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整个船廊别样静寂。
明明之前还挺喧闹来着……
随便选了个方向迈开脚步,找寻着家丁丫鬟一类的人。
“——这位姑娘,要去哪里啊。”
低沉的中年男声,如鬼魅一般在耳畔响起。
“哇!……吓我一跳。”
闻铃浅注视着从眼前拐角走出来的人,确认了他的一身家丁打扮。
“你好,我想问一下,买的也好租的也好,船上有没有麻将?或者扑克牌之类的娱乐用具都可以,我想来一套。”
“只有——牌九呢——”
“牌……那个太根延了我玩得一般般啊,”闻铃浅轻叹一声,却也打气精神来,“牌九就牌九吧,可以麻烦你一会送到这边吗?”
“请——跟我——来。”
“诶……”
这服务也太不到位了,闻铃浅想。
“好吧,不过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咱们得快点。”
“没问——题。”
“大叔你这么大了还要当家丁吗?”闻铃浅跟在他的后面走着,“虽然我也听说在根延有人会做这份工做到老死啦……不过你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换份不这么看人脸色的工作?”
“你看得见——未来——吗?”
“嗯?以前……是觉得一片昏暗啦,”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少女还是不自觉的笑起来,“现在不觉得,甚至好像只要想做,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可是——我——看不见啊——”
家丁的脚步停下了,他缓缓地转过头,闻铃浅看到的是界限分明的眼睛,浑浊的眼白和漆黑的眼珠。
怎么会——
完全都没有感受到御门的波动,可是能够解释眼前现象的可能性再也不会有第二个。
嘭——
由意志操纵的御门,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打开,就消声无息地失去了彰显之形。
怎么回事?还没能理解现状。
眼前,已然一片漆黑——
***
“……好慢啊。”
坐在另一边的下铺上踢着两只脚,云无心百无聊赖。
“她都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是不是突然想要做点别的事情……结果迷路了?”张默笙想了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咱去找找她。”
“喂,你行不行的?不要连你也跑丢了。”
“放心吧,咱的方向感很好,从来还都没有迷过路呢。”张默笙对云无心露出鼓励性的笑容,“倒是无心你,这回可不准就只顾着自己了。”
“要不还是我去找——”
张默笙轻轻地将刚要起身的云无心按回原位,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可是‘将功补过’的好机会,要好好看着这里,好好看着人家。”
云无心看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不开心的瘪了瘪嘴,却是没有再作反驳。
“好的吧,我就听你一次。”他翘起二郎腿靠着床边坐歪,一只手托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宋暄看,“你要是办不好事情,我就再再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见他这样,张默笙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放心吧。”
他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咱一定会把她好好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