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罗茵的证据引导,她还需要证明自己凶器不是自己的。
如果凶器真是她房间里那把匕首,那还要去找到真正的凶手才够脱罪。
至少现在,她还没有足够线索去推翻这个逻辑。
所以,所以她不能陷入这个自证陷阱,她需要找到突破口,把水搅浑。
而咄咄逼人的罗茵,就是这个口子。
“我们,之前有仇吗?”她沙哑地向罗茵问到。
“啊?”
不着边际的提问让罗茵有些不解,愣了一拍。
“哈泽尔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会去杀害她?我想保护她还来不及,你不可能不知道!”
“但你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明明我没杀人,你却为了指控我能做到这个份上,这很可疑。”
如果说上午的呛嘴是罗茵性格使然,那刚拿出的记录册就显得太刻意设计了。
当一个人突然之间要将另一个陌生人置之死地时,要么这个人是反社会人格,要么他们之间产生了非常大的利益冲突。
而罗茵和自己可能有的利益冲突....目前只有这个案子。
想到这,她深深地盯着罗茵,缓声开口:“难不成....你才是那个凶手?”
听到此言,罗茵目光一凛,身子不自觉的向后倾斜,声音中带着慌乱,随口找补道:
“怎。。怎么可能!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是。。对!我只是看不惯你不遵守规则竞争,痛下杀手而已!”
为什么?薇尔为什么会反抗...明明上午差一点就能定她的罪了,明明只是个软柿子,明明...
罗茵心里想着,又用力咬了几下左手拇指尖。
薇尔不打算放过她,追问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深夜的花园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人,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还有,阿尼斯大人都还没宣判,你为什么就确定我是凶手,说我是为了竞争而不遵守规则?”
“莫非....你知道些内情?还是说...你在以己度人?”
“你!你!”
薇尔伶牙俐齿把罗茵气的说不出话,只得原地狠狠跺了几下。
薇尔目光扫过其他几人。
或是低头,或是躲闪着目光,皆是不敢与她对视。
阿尼斯并未出声,颇有些看戏的意味。
“……”
沉默的片刻,薇尔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血液在不断冲击着自己的脑袋。
还不够...至少这个程度的反击不足以扭转局面,她还需要别的证据,不能给几人喘息的机会。
脑中不断闪过所有可能获得证据的细节。
血迹...凶器...行踪...尸体。
就是尸体!
薇尔欣喜地看向阿尼斯,恭敬道:“大人,尸体您有让人检查过吗?”
“昨晚就查过了。”
薇尔连忙追问:“那有查出来什么吗?”
阿尼斯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觉得会查出来什么?”
薇尔皱起眉头。
为什么阿尼斯会反问她,尸检有结果不该第一时间公布出来吗,是还没出结果?
可查看伤口和尸体状态并不需要什么时间,这方世界看起来也不存在化验之类的检测方式。
那结果早该出来了才对....
还有凭空让她猜测尸检的结果,实在强人所难。
难道...不是她想的这个意思?
她有些迟疑,准备给出个模糊的答案,然后根据阿尼斯的反应再做变通。
“是。。死亡时间吗,还是伤口?”
阿尼斯点点头:“是伤口。尸体的伤口与匕首并不吻合,要更深更宽,更像是剑造成的伤口,而且武器上还有血槽。”
剑....
扭头看向罗茵手上的册子,薇尔大声说道:“这不是有现成的记录册!?”
罗茵慌忙将册子藏在身后,怒道:“你要证据自己去找,这不可能给你!”
“你在怕什么,这算是不打自招吗?你不是看不惯不遵守规则竞争的人吗,这时候把册子拿出来才符合你刚才说的话吧?”
咳咳!
话音未落,她喉咙一紧,开始剧烈的咳嗽。
阿尼斯见状准备起身。
又感觉有些舒缓,薇尔有些沙哑着说道:“大人,我没事了。”
现在不能让阿尼斯给她治疗,如果让罗茵回过味,那就前功尽弃了。
薇尔抬起头,看到在饭堂对她不善的灰衣女孩,眉头一皱。
霎时间有所明悟。
她之前光顾着脱罪,对下毒这事有些忽略。
箭草的毒是灰衣女孩下的?
从昨晚到上午之间,她只吃过一顿早餐,此外再无进食过。
而牢里送来的早餐也是由饭堂统一制作的,那么分餐送餐时,自然有机可乘。
此时的薇尔扶着椅背,身体半躬,散落的刘海掩盖着眼中部分不善之意,反而显得更加凶狠。
“是你下的毒吗!?”薇尔质问声凌厉。
“我。。我没有。”辩解的声音随着灰衣女孩的身体一起颤抖。
女孩直接躲在了所有人后面。
如此作态,与承认了有何异。
没有做过坏事的人遭受质问时,就算会害怕,也不会反应如此之大。
但她不能逼的再紧了,要是把人弄崩溃了反而达不成目的。
薇尔声音逐渐柔和,循循诱导道:“是有人指示你做的吧?无论是谁,指示你的那个人才是主犯...”
“你在说什么,她不可能下毒!”
罗茵再次跳出来打断薇尔的话语,她也不想陷入被动。
此时的罗茵与其余几人有着鲜明的对比。
只有她一人还在强撑,小团体其余几人早已畏缩在一旁不敢出声了。
薇尔没有理会罗茵,继续说道:“箭草的毒对我没伤害,只是暂时不能说话,况且阿尼斯大人也帮我治疗了,所以对谁来说这都不算违背了伯爵定下的规矩。”
如果想诱导灰发女孩承认下毒,说出真相,难点有二。
一是得让她不再惧怕罗茵的压制,二是保证她说出真相后不会受到惩罚。
薇尔现在就在解决第二点,至于罗茵,等会让她再加深下话疗强度就行。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没有。
薇尔看都没看罗茵一眼。
阿尼斯瞥了一眼,抬手示意她闭嘴。
罗茵只能屈辱地握紧双拳,不敢违抗。
薇尔继续说道:“哈泽尔这事也是如此,谁杀的人,谁就需要承担责任,其他人并没有违反伯爵定下的规则。”
她这话不只是说给灰发女孩一人听的,也是说给小团体其他人的。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派系,而派系的维系却是各不相同,有人靠民主,有人靠利益,有人靠领袖气质,而有人靠的是...强权。
这几人并没有什么城府。
罗茵看起来是嚣张跋扈之辈,其余几人却很懦弱,看到出都是靠罗茵一人强权维持着团体不散。
所以薇尔很清楚,她只需要用言语在罗茵和其他人之间制造出隔阂,便能分化他们,然后诱导出真相。
毕竟还是十岁左右的孩童,再成熟还能熟过成年人?
多数时候孩童只是享受着外表的红利,让成年人下意识觉得小孩不会撒谎而已。
又不像她,真是成年人穿越过来的。
“虽然从犯不算违反规则,但是主动包庇罪犯的人,在哪里都逃不过惩罚。”薇尔又补了一刀。
“你。。”罗茵再一次被阿尼斯拦了下来。
她适时停了嘴,给几人思考的时间
“……”
片刻沉默后。
团体里的蓝发女孩抬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往前一步抓住罗茵的右手说道:
“罗茵,承认了吧,承认了应该还能活命,不然...”
罗茵甩开蓝发女孩的双手,大声吼叫着,粗喘着。
“我没有杀人!”